她们意欲何为?
阮老太君拐杖用力敲击地面,看着下方“嚣张跋扈”坐在那里的阮正绚,沉声道:“听明白了,六娘?”
阮正绚半支起手,懒洋洋说了声:“听明白了。”
精雕细琢的面部轮廓,仿佛一幅姝色的彩绘,沁着淡淡的冷意,以及不容世俗的叛逆清高。
阮老太君胸口又起伏几下,保养得当的老手紧攥拐杖,恨不得下去敲阮正绚,却也知道不能。
因为她大儿子曾三番四次提醒她,让阮老太君忍阮正绚。
因为阮正绚的性格,因为剩余的传家宝,当然,更因为太子殿下。
听说今日金玉堂学太子殿下曾亲口维护阮正绚,这就不得不让阮家人警醒。
所以,现在,还不能动她!
但阮老太君还是忍不住放狠话:“我告诉你,钱家是已故先皇后的母家,更是当今太子殿下的母家,人家是皇亲国戚,由不得你马虎!倘若你敢因为和你兄姐们得不睦关系影响到阮家的半分荣誉,老身可不管你有没有什么人撑腰,必要你好看!”
阮正绚漫不经心玩着手中巾帕,嘴唇半勾,笑意却不达眼底,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无情。
她笑道:“他们不来惹我,我自然不去惹他们,若他们主动找事,我自然不会留情面......当然,今日这事既然是祖母你亲自来说,身为阮家小辈,我还是懂什么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就看他们怎么做喽。”
阮正绚话说的滑不溜秋,模样却看着无奈极了。
阮老太君:“你!”
拐杖杵地的声音应声而起。
似乎阮老太君只要和阮正绚一碰上,周围便是硝烟一片。
阮老太君看不上阮正绚,而阮正绚,也看不上这个一心偏袒自己大儿子、是非不分的花甲老媪。
温氏见状连忙出来当说和,并眼神示意阮芷柔,让她代表兄弟姐妹表态。
阮芷柔举止娴雅站了出来,一双水杏黑眸盈盈扫过周围兄弟姐妹,最后,定在阮正绚身上。
她说:“六妹妹与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今日我作为阮家孙女辈最大的一个,特为往日种种向六妹妹道歉,希望我们兄弟姐妹之间从此情深似海,同气连枝。”
阮正绚笑了笑,并没有应声。
事后,阮芷柔曾追着阮正绚出来,轻声问:“六妹可是不信我刚才的话?”
“三姐觉得呢?”阮正绚反问。
“我确实不喜欢六妹,但今日不瞒你说,在你来之前我爹娘已经狠狠教训过我了,的确,我们终归是一家子姐妹,荣辱与共,为此,我愿意和你休战,六妹若不信,端看以后。”
阮正绚笑而不语,良久,在阮芷柔期盼的目光中,她淡淡应了声:“好。”
端看以后。
果不其然,之后,在金玉堂学的日子,阮芷柔再没有像三年前那般,暗戳戳给阮正绚使坏,甚至还鼓动她人霸凌。
相反,她像一个关系不算太近又不算太远的大姐姐般,常常是“无意间”便照顾了阮正绚。
对此,阮正绚欣然接受,二人的关系竟在一天又一天的堂学日子里有所缓和。
再之后,借由一件小事阮芷柔甚至开始将与她要好的赵家姐妹介绍给阮正绚认识。
对此,菱枝抱以疑问,完全不知道事情走向为何会如此怪异。
“小姐,你真和三小姐好了吗?”堂学书阁一个隐蔽的角落,菱枝提醒阮正绚,“难道你忘了,三小姐五小姐当初可是毁掉你的脸了啊。”
阮正绚轻啜口果饮,“我知道啊,不过,这样相安无事,不好嘛。”
“不好!”菱枝跺脚,“她们,她们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安好心对吧。”阮正绚接话,唇角微弯,一副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
菱枝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小姐,你是不是有计划了?”
“你猜。”阮正绚笑的像一只狡黠的猫,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勾魂夺魄。
“讨厌,小姐又让我猜!”
菱枝作势要扑过来,却不慎撞倒阮正绚一旁的书架子,露出后面潜藏的红色人影。
阮正绚淡定转头,看着谢印星美如冠玉的脸庞,忽说了一句:“你来了啊。”
语气淡然,恍若久别重逢,也再没有上次的赌气怨怼。
谢印星扶正书架,抱臂走了过来,站姿挺拔如苍松,说:“我来了。”
与此同时,书阁门外响起阮芷柔清润的声音,“六妹妹,六妹妹,正排演呢,你去哪了?啊,太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切的一切,就是如此巧合。
阮正绚从容站起身来,如画的眉眼闪过平静的疯狂,陡然低头跪下,在阮芷柔望过来之际诚惶诚恐道:“啊,民女过来偷懒纳凉,不巧正撞上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