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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距离不太远,加上冬天气温冷,所以幺幺灵没有选择骑车,而是带着自己徒步过去。
银时把她的手带进口袋里之后没过多久就换了个姿势,改为了贴着肚子。
幺幺灵动了动。她和高杉晋助差不多高,所以也比他更矮一些,现在这样应该不会让她感觉不舒服了。
要去的地方是大桥底下的一个关东煮摊子,可能是因为冬天来了,现在没什么人。不过遥遥的银时就看见了桂小太郎坐在那举着酒杯和老板侃侃而谈。
“……你不会就是想带我来见那家伙吧?”他怀疑地说。
“假发是我叫来的没错,不过不是见他,”顶着他的目光幺幺灵补充,“他也不是我男朋友。”
“晚上好,假发。”幺幺灵抽回手走过去。
“呦假发,你还没被抓啊。”
“不是假发,是桂!”条件反射反驳完桂小太郎才转头去看他们,“小灵,终于考虑清楚要加入我了吗?我很欣慰,有了你的助力就离江户的——唔唔唔唔。”
幺幺灵不想听他演讲,塞了串丸子到他嘴里打断施法:“并没有,我有个人想让你们见见,他应该快来了。”赶在桂咽下团子之前她再一次开口,“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没谈恋爱之前是骗你们的。”
“你……”
幺幺灵又往桂嘴里塞了一串。
银时坐在她旁边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手挡下她不安分的动作警告道:“病人禁止饮酒。”
阻止想要再次投喂自己的幺幺灵,桂咽下肉丸关切地问:“小灵你发烧了?还好吗?我知道一个诊所,虽然小但里面的医生医术高超,绝对不会让你留下后遗症的。”
“……只是发个烧而已哪有那么夸张。”幺幺灵摸着自己比平时更烫的脖子嘟囔道。
摊子并不大,三个成年人坐在一起稍微有点挤。但现在是冬天中间又坐了个大型暖炉因此也没人嫌弃。
老板坐在柜台前给他们煮食物。除了喧嚣的风声就只剩下煮沸的汤底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沉默了好久都没人说话最后还是桂先开了口。
“说起来,最近江户里有些传闻,”像是饭后闲聊那样桂平淡地说,“暗夜姬脱离了鬼兵队自己组建势力了。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幺幺灵顿了一下,惊异道:“还有这事?”
“这又是什么COS事件吗。”银时无精打采地吐槽。看幺幺灵的反应她大概率没说谎,而且自己看得紧她根本没机会去攘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谣言了,”桂下了结论,还不忘给他们解释,“应该是最近高杉在各地活动的时候都没有发现暗夜姬的身影,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推测。”
“不过也不排除有人在冒名顶替。”银时补充。
“几松殿说有很多人顶着攘夷志士的名号行不义之事,如果真的有人打着小灵的名头去伤害无辜之人,我桂小太郎绝不轻饶。”
“就算只是谣言也麻烦的不得了了。明天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调查一下。”
跟不上节奏的暗夜姬本人:“?”
银时拍了拍她的脑袋,把煮好的萝卜推到她面前:“吃吧,你的脑子不适合思考这些阴谋诡计。”
幺幺灵:“……能别用那种慈爱的目光看我吗,好恶心。”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银时才终于等到了幺幺灵想让他们见的人。对方的面孔虽然让他觉得莫名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你是……田中树野吗?”
“不对银时,他是东野春树。你记错了。”
“都说什么呢,是井上春树啊。”幺幺灵否定他们。
每次见面都必然会被叫错名字的山中春树:“……这是什么节目流程吗喂。”
赶在他们开始争执自己到底叫什么之前,山中春树赶忙打断他们自我介绍道:“我是山中春树啦,是山中樱的弟弟。”
……
往边上靠了些,四个人挤在一起狭小的座位又加了一个人顿时变得更加拥挤,连手都有些活动不开。
银时沉默地听着山中春树说着他们参加攘夷战争之后他的生活。
再加上高杉,他们几个都一样。上一次见到山中春树是陪幺幺灵回去交还山中樱的遗物。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甚至遗忘了那时候他们到底说过些什么,又是怎么面对山中春树和他的父母的。
如何面对死去的战友的家属、又该如何把战友的遗物交还,这两件事永远都会让人感到为难。
这场会面没有持续多久,靠谱的成年人幺幺灵知道山中春树明天还要去私塾上学之后就早早的提出要把他送回家休息。
好像把他们喊出来真的只是单纯见见山中春树而已。可其中含着的心绪他们都心知肚明。
银时甚至都不用细想就知道幺幺灵之前为什么把山中春树的存在瞒着他们。
害怕他们见到昔日死去战友的家属会有负担。
银时和桂在后面慢慢地跟,山中春树和幺幺灵在前面悠悠地走。昏暗的路灯从头顶照射下来,光与影的分界线刚好将他们和前端的人分隔开。
小时候他有带山中春树去田里挖过几次别人家野菜的经历,但银时本人却和春树他姐,也就是山中樱并不算熟。
真正和山中樱关系好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
就算要有负担也是她身上的担子最大才对。
隔着距离他听不大清幺幺灵和春树凑在一起说了什么,前者垂下了眼睫露出落寞的神情。
他们停在一栋木屋造前。山中春树先是礼貌的向今晚请客的幺幺灵道谢,随后转过来同他们道别。
“我们也在这里分别吧,”桂说,“新的藏身点就在不远处。”
“拜拜。晚安。”
“晚安小灵,晚安银时。早点休息,下次见。”
像漫长的冒险终于迎来了大结局,短暂的热闹过后寂静又重新回到了身边,只剩下他们一步一脚印往万事屋的方向走。
“……抱歉。”沉默良久幺幺灵率先开了口。
哈出的白气很快在空气里散开不见踪影,银时懒洋洋地说:“你确实应该道歉。”
幺幺灵垂下头。银时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也清楚的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些瞒了你们这么久真的对不起,你们也有知道的权力但我却一直没有说之类的自责的话语。
银时不太在意那些。不过还达不到完全不在意的程度,幺幺灵总是做些自认为为他们好实际上是过度保护的事情,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况且她已经主动坦白了。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银时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拉住她,伸手解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缠在她的脖子上。
幺幺灵被冷风吹得发白的脸在红色围巾的衬托下似有病态之势。
比起被隐瞒,他更在乎的是——
“就算直接说也没有关系,”
每一次看到山中春树那张和山中樱相似的脸时,你又是什么感情?
会克制不住的想起那个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场景吗?
会无数次想起那些在身边一次又一次倒下的战友吗?
“不管是痛苦也好开心也好,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红色的围巾在他手里被一点点整理好,银时用手搓了搓她冰冷的脸颊,目光灼灼。
下一刻,视线被狼狈地避开了。
欲盖弥彰的幺幺灵伸手攥住围巾的一角,将下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谢谢你为我围上了这条围巾,银时。”
“…………”
无名的气氛被她这句话彻底击碎,银时几乎要被她给气笑了,把手搭在她的后脖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
“算了。”
在心里说服了自己,银时放下手牵住她和来时一样重新带回怀里贴着腹部。
“不就是围巾吗,不管多少次我都会给你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