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作为家族的长辈,她担忧的是这句诗可能带来的政治风险,认为其中含有对圣上治理天下的微妙质疑,恐有不敬之嫌。
这种担忧并非无的放矢,因为在权力斗争复杂的京城,任何一句话、一个举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甚至成为攻击的把柄。
但柳皎却坚定地站在了妹妹这边,她理解并认同柳皣的立场。
在她看来,战争本就是残酷无情的,它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伤痛无法用言语尽述。
柳皣的诗句,正是对这种现实的深刻反映,而非对圣上的不敬。
她相信,真正有识之士,定能从中体会到柳家的忠诚与牺牲。
柳皣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句诗虽让她名声大噪,但同时也将柳家推向了风口浪尖。
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让世人看到柳家为国为民的付出与牺牲。
她相信,只要柳家上下一心,坚守信念,定能度过这一难关,赢得更多的尊重与支持。
荣耀与风险并存。
这一日,柳皣独自前往店铺后院查看账本,四周静谧无人。
忽闻门外一阵细微响动,柳皣,身为武将之后,身手不凡,悄无声息地抽出匕首,步步逼近房门。
门外之人似负伤,步履维艰。
她屏息以待,对方亦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柳皣反应机敏,匕首瞬间抵住来者颈项,厉声质问:“何人胆敢擅闯?来此何干?”
那人一见是她,神色稍缓,笑道:“罂粟仙子,城中佳话,果然名不虚传。”
柳皣不为所动,匕首更进一分,血丝渗出。
“哎,你这脾气,果如罂粟般烈。我是薛云泱,与你有婚约之人。”
柳皣眉头微蹙,匕首未撤,“何以证明?”
薛云泱连忙自袖中取出薛氏玉佩,展示道:“此玉佩,薛家信物,足可证明。”
柳皣见状,收起匕首,以帕轻拭,“你既受伤,是否需要请医?”
薛云泱摆手笑道:“无妨,属下将至,可否稍候片刻?”
柳皣点头应允,复又坐下翻阅账本,淡言:“请便。”
薛云泱坐于榻边,随意攀谈:“罂粟,你那诗句,大将之风尽显。”
柳皣抬头,目光清冷:“我有名有字,薛云泱,若不耐烦,可自行离去。”
薛云泱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别介意,此刻称字或许确显唐突。”
柳皣见他态度诚恳,虽觉无奈,却也问道:“你果真因才智过人,得肃凌公赏识?”
薛云泱闻言,一时语塞。柳皣不再多问,重归账本。
室内,唯余薛云泱偷瞄的目光与翻页的轻响,一片宁静。
过了一个时辰,夜色愈发深沉,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门外突兀地现出一个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使得原本就静谧的庭院瞬间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息。
薛云泱与柳皣两人几乎同时挺直了脊背,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不明来物,心中警铃大作。
然而,就在气氛紧绷至极致之时,一阵悠扬而独特的鸣声划破夜空,清脆悦耳,又带着几分神秘莫测,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与恐惧。
这鸣声一响,薛云泱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他知道,是自己人来了。
他轻轻转身,面向柳皣,目光中满是感激与温柔。
“柳二小姐,此番遭遇,多亏有你相助,才得以化险为夷。我薛云泱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言罢,他从腰间解下一枚精致的骨笛,那笛子通体洁白如玉,雕工细腻,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
他轻轻将骨笛递到柳皣手中,继续说道:“这是信物,若你身处险境,可持此骨笛前往临安坊,他们见物如见人,必会助你脱困。若情况紧急,只需吹响此笛,附近若有我的人,定当火速赶来。”
柳皣接过骨笛,指尖轻抚过那细腻的纹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抬头望向薛云泱,只见他眼中闪烁着真诚与坚定,她有些疑惑。
然而,当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薛云泱已转身,逐渐融入了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