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鼠,距离打卡时间截止还有两小时,你本月已经迟到四次,下次就要写检讨书了。”
雌雄莫辨的电子音响起时,景昭雾的脚正踩在一张赤裸的胸膛上。
她昨晚一夜没睡,临时加班收拾烂摊子本就心烦,此刻听福金提起检讨书,更是按耐不住心底的怒火。
“为什么迟到你不清楚?”
她有些暴躁地反问,“有本事别给我派那么多活儿,否则就闭嘴。”
布满血污的皮靴在白皙的胸膛上留下一道黑红的鞋印,景昭雾手腕用力,拎着男人的领带强迫他仰起头。
“不要浪费时间。红隼已经逃出上城区,现在中城区全面戒严,你得帮她一把。”
耳麦里,福金不疾不徐地陈述着讯息,景昭雾认真听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她低头凑在男人耳边,似情人的低喃,“真正的档案在哪?”
字句成型的过程中领带逐渐收紧,男人的脸因缺氧而憋得通红。
他咬紧牙关,闭口不谈。
景昭雾并不急于一时,只是缓缓用力,在他快要休克时,又慢慢卸下力量。
窒息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每每松开手,男人便如逢甘霖般张大嘴巴,身躯剧烈颤抖,抓住空气流通的间隙贪婪汲取。
重复着收紧又放松的步骤,直到福金的汇报接近尾声,男人依旧没有松口。
看了眼光脑,7:15。
路途遥远,再不出发就真要迟到了。比起写检讨,更让景昭雾心烦的是上司约谈。
她隶属于联邦执行局行动部第七小队,队长是个一丝不苟的工作狂——他对下属的要求极高,别说是迟到,就算是摸鱼被抓到也免不了一顿思想教育。
一想到可能要面临队长的1v1私人会谈,景昭雾的耐心瞬间消耗殆尽,她反手一巴掌扇上去,问:“档案在哪?”
白净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红肿的巴掌印,男人费力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唔……唔……”
景昭雾松开手,无动于衷地任由男人重重摔落在地。看他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样子,她毫无诚意地道歉,“啊,抱歉,忘记你不能说话了。”
男人躺倒在地面喘息,她取出他嘴里的口枷,大发慈悲地抚了抚他的脸,“别挣扎了,现在坦白,我还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给你留个全尸。”
不知是哪个词汇刺激到神经,男人终于肯睁眼看向她。
浅绿色的瞳孔因疼痛而剧烈收缩,他望着她的眼睛,目光幽深,却不肯说话。
景昭雾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前一夜还耳鬓厮磨的情人,今天便拔刀相向,他的心理活动根本不需要过多揣测——无非是什么恨啊爱啊混杂着辱骂她的话罢了。
无论是什么,她都不在乎。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男人皮肤上轻轻划过,顺着布满细密汗珠的脖颈滑到流畅的下颌,最后定格。
狠狠掐住他的下巴,景昭雾俯下身来。她的眼睛微微弯起,仔细看去却不含一丝情绪,只有极致的漠然,“最后一次机会,名单在哪?”
这般动作在二人情到浓时常有发生,却并非如此剑拔弩张,而是情人间的特殊亲昵。
或许是失血过多头脑不清醒,男人略有些失神,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轻轻咳了两声才开口,“档案到了黑洞手里,一切都会演变为灾难,况且——”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并不知道档案在哪。”
景昭雾挑了挑眉,并不信他的话。她狠狠踩在他的胸口,足尖用力碾下去,骨骼破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显然是在撒谎。
在红隼拿到档案前,只有他接触过原文件,如果不是他更换了档案,那黑洞拿到的造假版本从何而来?
既然男人完全不配合,景昭雾也不想再浪费口舌——术业有专攻,她的确不太擅长审讯,眼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把他押送回总部。
“你要杀了我?”杀意涌现的一瞬间,男人就敏锐地察觉。
他抓住她的小腿,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笑得嘲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要杀我吗?”
他的胸膛布满伤痕,青一块紫一块,在她脚尖逐渐加重的力度下,嘴角也开始向外涌出鲜血,淅淅沥沥的血沾染在她裤腿。
“负鼠,你队长给你发消息。”
自情报交接完成后便十分安静的福金重新出现,古井无波的电子音难掩其中的幸灾乐祸。
她一字一句地念出光脑上的信息,“晨会提前,8:50召开,不要迟到。”
“啧。”景昭雾彻底没了耐心,她撤回脚,从腰间掏出手枪。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过后,世界重归寂静。
*
“嘀——早上好执行员景昭雾,现在是联邦时间08:59,温馨提示,本月您已迟到4次,请再接再厉。”
景昭雾急匆匆地从大门跑进来,人脸识别系统扫描到她的身份,联邦执行局的人工智能雾尼亲切地对她发起问候。
光脑持续震动,她知道这是来自队长和同事们的催促。
来不及吐槽这AI的阴阳怪气,她步履不停,径直奔向电梯间。
因为跑得太快,路过走廊时,她不小心撞上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执行员。
“喂,没长眼睛吗?”
来人顿时横眉怒目,抬手就朝景昭雾推搡过来。
她一时不察,被他推了个趔趄。
还没说出口的“抱歉”重新咽回去,景昭雾抬头盯着这人——大卫·格勒,行动部第三小队队长科林·格勒的弟弟,上城区格勒家族的次子。
格勒家族臭名昭著,兄弟俩的风评也不遑多让。
在执行局内部,有一个行动部公认的事实——宁愿去控制部处理那些令人掉san的异种,也不要和行动部的格勒兄弟俩共事。
发现撞到自己的人是景昭雾,大卫怒火更甚,骂骂咧咧地叫嚷道:“没教养的贱民!眼睛被狗吃了?执行局真是疯了,招你们这群三等公民!”
他说得过分,景昭雾却没空计较——会议已经开始了9分钟,再耽误下去她真的会完蛋。
她飞速跑走,闭合的电梯门把大卫的污言秽语阻挡在外。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左耳稍稍发烫,她用精神力触了触其上的金属耳钉。
福金的声直接传入大脑,“你完了,得罪了大卫·格勒,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真是麻烦……”
对着电梯里的反光金属板,景昭雾歪了歪头整理跑乱的发型,“我能杀了他吗?”
“如果你想的话。”福金回答。
她二人在脑海里插科打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计划了一起针对大卫·格勒的“意外”。
很快到了会议室,还没进去,福金突然说:“等一下,里面有屏蔽力场,我要断开连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