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远了一段距离,慕青一脸兴奋的看向自家小主,“小主,还好你没答应她,刚才奴婢的心都揪紧了,生怕你应下了。哼,这个楚容华还真好意思开口,自个儿没本事见到陛下,还想拿小主你当踏板,什么人呐,还丞相嫡女,奴婢都替她臊得慌!”
阿措倒没想什么踏板不踏板的,只是单纯不喜欢跟这个楚纤纤凑一块儿。
她觉得这个楚纤纤太假了,明明眼睛里写满了不喜欢,面上却还笑盈盈的叫自己妹妹。
假,跟那个沈思婉如出一辙的假。
另一边,看着阿措主仆离去的背影,楚纤纤脸上的笑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竟敢这样对我说话。她那几个姐姐都跟狗皮膏药似的巴着我,呵,她倒好……”她打从出生就顺风顺水,长大后更是凭着家中地位与不俗才情,成为京中贵女中的佼佼者。像沈丹若这样的小官女儿,之前压根都没资格入她的眼。
可现在,这沈丹若不过见过陛下两回而已,竟敢这样慢待自己,实在可恶!
一旁的宫女云燕见她脸色不好,连忙安慰道,“主子莫生气,这沈美人就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这会儿陛下忙着豫州赈灾的事,哪有功夫搭理她?且瞧着吧,她肯定碰一鼻子灰回来。”
听到这话,楚纤纤面色稍霁,但手指还是忍不住捏紧,冷声道,“待会儿找人传个信回府。”
在宫里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她,对付宫外的沈家却是轻而易举的。
在这天寒地冻、雪虐风饕的冬日里,沈家四姑娘落水了。
薄薄的冰面被砸出个窟窿,下人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那冻僵的四姑娘捞出来。
榴花院里,伺候四姑娘的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低垂着脑袋,膝盖触到冰冷的砖面生疼生疼。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只听得簌簌雪落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迸发出一声极其悲恸的哭声,“我的若儿啊,你别吓祖母,祖母求求你睁开眼睛——”
屋外的丫鬟婆子们听到这声响,皆是一怔,面面相觑后,心头又是悲伤又是恐惧,也都哀戚戚的哭了起来,“四姑娘,呜呜呜,四姑娘……”
刚下朝的沈老爷沈隽闻讯赶来,没想到刚踏进这榴花院,就听到一片哭声,登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脚步匆匆,掀起暖帘,大步走进屋内,“母亲,丹若怎么样了?好好地怎就落水了?”
头发花白的沈老太太捏着小孙女渐渐冰凉的小手,浑浊的老眼湿漉漉水洼洼的,转头瞧见姗姗来迟的沈隽,心头满是愤懑,只重重喘着气死死盯着沈隽不说话。
沈隽被老太太这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讪讪的挪开视线,忙去问大夫,“大夫,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轻叹道,“不中用了。还请沈老爷节哀,抓紧给小姐准备后事吧。”
后事?沈隽心头“咯噔”一下,虽然他一向不太重视这个脑子痴傻的幼女,但人突然没了,心底也不免涌上几分伤感怅惘。
沈老太太刚止住的泪,又被大夫这句话给勾了起来,痛不欲生的趴在小孙女冰冷的身子上,哭道,“祖母的心肝肉啊,你怎么忍心让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那没良心的爹不疼你,可祖母疼你啊,你要是就这样走了,祖母要怎么活……”
沈隽被老太太这话臊的面皮一阵紧绷,却也不好反驳。
到底还有这么多外人看着,他走到沈老太太身旁,低声劝道,“母亲,你也别太伤心了,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去!”沈老太太毫不客气的甩开沈隽的手,哑声道,“若儿是我一手养大的,好好的姑娘就这样没了,你个当爹的不伤心,还不许我为她掉两滴泪?都是你平日纵着西院那对母女,若不是她们,我家若儿无缘无故怎会落水!”
“这跟她们母女有何干系?”沈隽大惊。
“你以为若儿怎么落水的?她生性怕水,若不是你那宝贝女儿思婉诱导,她压根就不会往湖边去。”沈老太太咬牙道,“孙氏真是教的好女儿,好好的女孩叫她教的那般阴毒,连自己的亲生姊妹都不能容!”
“母亲,你这话就有些偏颇了,且不说是不是思婉引着丹若往湖边去,就算是这样,那……估计也是丹若自个不小心才跌下去。思婉这孩子一向乖巧懂事,平日里踩死一只蚂蚁都会掉眼泪,哪会做出戕害姊妹的事来。儿子知道母亲为丹若伤心,但思婉也是您的孙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