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波。】
不说刻骨铭心,却也回味无穷,但又乐在其中,并且甘之如饴。
……
顾池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找到那个表店,来时灼热期盼的心瞬间变得冰凉而疲惫,吃完饭就回旅馆躺下睡觉了。
江溺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没有去打扰他,继续将电话打去了莫宴书那里。
“你真要找他?”他显然有些惊讶,“在城南呢,那么远你也去啊,再说了你要到他的那块表了吗?”
江溺沉默半晌,闷声道:“没有。”
“没有?没有你去干什么?费这么大劲儿过去看看?”莫宴书不能理解江溺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江溺却目光一转,将视线移到了茶几上那块七零八落的表上,淡淡道:“我刚才摔了块表。”
“……”莫宴书一愣,许久才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我把表摔了。”江溺平静的像是打碎了一个碗,“你不是说那人很厉害,让他修修去。”
顾池不愿意把表给他,他把自己的摔了就行了,顺便也探探那个修表师傅的技术,万一只是虚有其名反倒祸害了顾池的表怎么办,虽然莫宴书在这种事情上一向靠谱。
那边莫宴书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很久才颤声问道:“……你摔的是哪块表?”
他怀着最后那点侥幸问。
江溺身上不喜欢戴任何东西,但是有一块表他记得特别清楚。
江溺面不改色:“纪清冶从美国带回来的,他嫌花里胡哨了就扔给我了,我也没戴过,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
“……”
莫宴书在听到江溺说“纪清冶”那三个字的时候就差点背过气,两眼一黑,几欲昏厥,缓了好久才咬牙道:“我他妈那何止叫喜欢!我就不该因为觉得高攀不起而不好意思问你要!我他妈现在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江溺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不就是块表?你喜欢不能自己去买?我的格外好看?”
灵魂三连问。
直击莫宴书脆弱的心灵。
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牵扯着他警告他面前的人是江溺,他真的会顺着电话线过去和他拼命。
“你知道那块表在那里被拍到了什么价格吗?妈的顶级拍卖会,老子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被你和纪清冶那老东西扔来扔去,最后毁在了你的手里!”莫宴书简直痛心疾首。
江溺莫名其妙。
这块表的来历他还真不知道,只听说是纪清冶去美洲拍一个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的时候顺手拍下来的,本来想送给谁江溺不知道,总之最后纪清冶跟扔垃圾似的顺手给他了,他本来想扔,那人料事如神,好像知道他会扔,临走提醒了他一句说有点价值,他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价值,放久了才发现纪清冶说的是价钱方面的值,心里面当然就更不屑了,直接丢给了张鹤,张鹤看着那块表就觉得挺贵重的,于是没要,收了起来。
所以这次能为顾池殉职,江大爷这才觉得它开始有价值,说不定那修表师傅厉害了还能让它起死回生。
“暴殄天物!不可理喻!”
莫宴书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江溺没太在意,一块表而已,再贵重有都没顾池一根头发丝重要。
他重新一转拨给了高憷:“最近忙吗?”
“不忙,江爷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
“帮我去城南修一块表。“
……
顾池睡到了晚上,也许还可以睡更久,还是被杀千刀的江溺叫起来了。
江溺实在心痒痒,本来是想让顾池好好睡一觉的,可一看到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塔楼,就很想过去看看,自己去没什么意义,世间美好,他都想与顾池分享。
不求他能与之共情其中,但求并肩共睹无上繁华。
顾池以前没有起床气,不过很奇怪的是每次只要吵醒他的人是江溺,或者和江溺有关,他就莫名的来火。
这回直接单方面和江溺冷战,一直到两个人走到了塔楼下面还冷着脸。
江溺看着面色冷淡把不爽写脸上了的顾池,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还是只能认栽妥协,软声求原谅,旁敲侧击的希望顾池能和他说说话,哪怕一个“嗯”字也好。
但是顾池明显打定了主意不想说话,江溺也不在意,反正已经被顾池晾习惯了,好话说尽了也不理他,烦了倒是会不耐的啧一声。
“小池,许个愿吧。”
江溺把许愿绳放在顾池手心。
少年皮肤白皙,红绳与之相映,妖冶又让人心悸。
“要写字吗?”江溺看着木桌角上的笔墨,捏了捏绳上的木牌。
顾池抬眼望了一下,终于“嗯”了一声,江溺看着他笑了笑。
这是传统的毛笔砚台,小的时候顾池也学过书法,这也是为什么从小他就能写一手好字的原因,他毛笔字写的很不错,从小学到高中都一直有练,即使后来家里面变得清贫了,他也偶尔会买一些廉价的笔墨在家里,闲暇时就练一练写一写。
所以就莫名对这些很亲切。
顾池卷了卷袖子,露出白皙精瘦的小臂,指尖轻捏笔身,腕骨突出,长指不轻不重的弯曲着,修长又好看,顾池的字总是规整又凝肃,没有那样洒脱飘逸,但是又极好看,曾经书法比赛拿过市第一的那种。
毛笔字写出来就有种莫名的魔力,横竖撇捺都牵引人心,清隽自然,十分板正。
“年年胜意,岁岁平安,天天开心。
——顾池书xx年x月x日”
江溺看着,笑了下,唇角弯着一个温柔的弧度。
顾池总是这样,心里面再怎么不舒服不爽,历经世间磨难之后依旧还会对世界怀着最大的善意,给予他认为最胜人心的祝福。
“你不写?”顾池突然转过头来问他。
江溺愣了愣,扯了下唇角说:“我……心里知道就好了。”
顾池“哦”了一声,像是没放在心上了,江溺默默叹了口气。
但过了会儿顾池要把自己的挂上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转过来问:“你是不是不会写毛笔字?”
“……”一语戳中。
江溺在顾池面前根本一无是处,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他,有时候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他以前做什么都嚣张而肆意,任自己做的怎么样别人又怎样说他也不会在乎,可他在乎顾池的对他的看法,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想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毕竟他已经够糟糕了。
可是转念一想,在顾池面前,又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顾池心里面的他怎么样也已经定格了。
不过心里酸酸涩涩一下而已。
“……嗯。”
顾池慢慢扭过了头,”哦“了一声,继续着手去把自己的红绳挂在树上,江溺就在后面看着他,等他挂完了才上前一步要挂。
没有字也没关系,有些话无须烙印无需说出口,神明自会听见的。
只要足够虔诚。
“我帮你写。”
江溺抬手的时候牌子被突然伸出来的手不清不重的捏住了。
他扭头,对上了顾池的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心跳都漏跳了一拍,顾池侧了侧头,说:“没名字的牌子,神是看不到祈愿的。”
那样此行来的也没有意义。
江溺却笑了,顺势轻轻握住了顾池的手,在这寒风飕飕的夜晚,肌肤有些微凉了,但是并不如往常那般沁人。
“不会。”他低声说,满目柔情,“我的牌子旁边只有你,祈愿也只有你,不会认错的。”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所有希望与期盼,都为你而生为你而来。
原本荒瘠的我,终于也找到了娇艳的玫瑰。
我与你的未来,可期。
顾池脸颊微烫,失措的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江溺一不正经他就有些来气,猛地甩开他的手,语气立马冷了下来:“不要写就算了,滚开。”
江溺见好就收,立马恭恭敬敬的把牌子递到他手里,声音也软了:“要,要的。”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