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摸到她的手心是一片冰凉,这会儿碰到,却又是一手热汗。
“疼......”
她又喊了疼。
“我弄疼你了吗?”他将她以抱改为背。
“全身......疼......”祝锦呼吸声好重。
她身上没有伤,怎么会痛呢。
他哄道:“再忍忍,我们就快出去了。”
单手托着祝锦,另一只手则拿着布条仔细辨识。
片刻后,布条碎成难以分辨的小块,化作齑粉被风裹挟,消失在空中。
尤阿妹给的路线图很好认,加上有意离开这里,闻人瑟背着祝锦行动的速度也很快。
他估摸着,按照这个速度,不需要一天就能出去。
等到他再抬头时,头顶的太阳西垂,薄薄的一层雾气腾腾升起,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像是在他眼前放了块毛玻璃。
他眨眨眼,再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
“醒了?”
“嗯。”一双温热的小手挪开,眼前又亮起来。
祝锦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往上爬了爬。
闻人瑟问:“还疼吗?”
祝锦笑嘻嘻:“疼,好疼。”
刚刚捂眼的动作已经耗费了她大半力气,她蔫蔫趴在少年背后,眼睛都眨不动,看见他后颈汗湿一片。
“麻烦闻人兄再背一会儿我了。”
语气压根和没事人一样,听不出哪里疼。
闻人瑟没拒绝,背着她继续走。
此时落日余晖正好,风光无限。祝锦视线变高了不少,闻人瑟感受到身后的人没动静有也没再说话,猜她应该是在欣赏。
“尤阿妹是你的人吗?”
方才所有的动静她都听见了,包括闻人瑟让墨紫现在就杀了她的那句。
祝锦觉得好笑。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开始想法子吓唬人了,还是借了虫豸的光。
尤阿妹喊她“小主子”,祝锦猜测她应该是魏兰卿的人。
他总算做了件人事了,还记着她这个假女儿。不过尤阿妹是素九吗?听声音也不像,是谁呢。
一思考起来,脑中就有根悬针在刺,祝锦难受,立马停止思考,再也不动弹了。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该如何撑过蛊毒发作。
昨夜是月圆之夜,她差点忘了,她身上还有蛊毒。
上次蛊毒发作也是在睡梦中,这次碰巧也是,疼得她醒不来。
要不是她强行破出梦境,现在应该还是昏睡不醒。
但现在的她,感觉非常不妙——她身子里的这蛊毒,似乎比上次更放肆。
她忍着全身痛嗯了声:“怎么了?”
“没什么,”闻人瑟仍旧仰头看路,“我们快出去了,等到那时候……”
闻人瑟话没说完,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矮身背着祝锦就地一滚。
“唔……”
祝锦感觉自己的身子跟瓷杯一样,摔成几瓣了。
“小心!”
两人摔出好远,祝锦眼冒金花。
等她缓过神,一只奇形怪状,鸟不像鸟,蛇不像蛇的东西俯身冲来。
而刚刚袭击他们的一只没有成功,又冲上天空,等候时机。
两只鸟蟲身上的关节处都一道血线,模糊的血肉相连,像是被拆开后又填补结实胀大一圈的怪娃娃。
后一只也袭击失败,闻人瑟双手横抱祝锦跳到一颗树上,“那是什么东西?”
两只愤怒的鸟蟲追尾盘旋在半空,发出刺耳的尖鸣。
祝锦盯着那两只,脑内飞速闪过自己在万蛊楼里看过的书本。
她说:“是鸟蟲。”
书上说,鸟蟲类蛇,但生禽喙,性恶喜污秽,不易受蛊,杀死肉身后能死而复生,随着死亡次数增加恢复减慢,但遇血腥还能暴增。
看它们身上的生长血纹,是鸟蟲没错了。
祝锦尝试抬臂,却想起自己身上的蛊粉早已用尽。
那两只鸟蟲迟迟没有离去,盘旋大叫着宣泄情绪。
祝锦却看出了不对劲。
它们是在呼喊同伴。
必须趁更多的鸟蟲们还没来时干掉这两只。
“闻人兄,你有办法能沿着它们身上那些血线杀掉它们吗?”
明明是问句,但话里却很笃定,我看你能行的语气。
闻人瑟很受用,似乎也差距到了什么,打量周围一圈。
“我试试,”他将祝锦放下,持剑跳到另一棵树下,“你待在那别动,小心,有事随时喊我。”
闻人瑟一个飞身冲刺,借由树干几个跳跃到半空中。
几声血肉被分割的咕叽声响起,鸟蟲才反应过来疼痛,尖声大叫,在落到地上时,已然没了气息。
闻人瑟已经趁着一只鸟蟲没注意干掉了它,但另一只极其狡猾,看见同伴的惨状后,立马飞走了。
落在树干上的闻人瑟松了口气,转头时瞳孔不禁颤抖——
祝锦在的地方空无一人。
“祝锦!”
无人回应。
他慌乱扫视一眼,在不远的草丛里发现一抹熟悉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