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被萧月恒一噎,笑容裂了很久都没复合。
双方干瞪眼片刻,喜婆才干巴巴地开口:“瞧您问的这话,新郎官当然是要收拾打扮,盖好盖头等着上花轿呀。”
“……”
收拾打扮?
还要盖头?
洛筝抽了抽嘴角,默默扭头去看当事人的脸色。
他跟萧月恒隔着一段距离,后者又垂着眼睫,神情不太分明。
但待在萧月恒怀里的莫星寒不仅看得见,甚至觉得如芒在背。
尽管萧月恒的眼神无波无澜,但他依旧被看得想炸毛。
也不知为什么,莫星寒不太喜欢跟萧月恒长时间对视。
他发觉躲不开视线,索性把脑袋往下一埋,权当看不见。
梦貘的脑袋在手臂上磕了下,萧月恒一时无言。
其实不用莫星寒明说,他大概也能猜到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好歹养过那么久,莫星寒什么情况下会无精打采,萧月恒心里多少是有点数的。
估计这家伙是在吃梦途中耗费修为去干了什么事,才会一觉醒来依旧满脸困顿。
至于他究竟做了什么……
萧月恒抿起唇,略微使劲捏了下梦貘的爪子。
莫星寒当即不乐意,张嘴在眼前的修长手指上咬了一口。
只不过这一口,连个浅显的牙印都没留下。
喜婆半天没得到萧月恒的回应,只好扬声再次提醒:“这吉时眼看就要到了,新郎官,你看你连衣服都还没换……”
萧月恒终于抬起眼眸,不疾不徐地打断她:“知道了。”
-
盖头原本必须由母亲或德高望重的长辈来盖,但婉娘没出现,这个活就被喜婆揽了。
她跟着萧月恒进了里屋,洛筝他们则留在外间。
萧月恒得换那套喜服,于是让莫星寒自己找地方待着,他转身去了屏风后头。
莫星寒向来随意,直接在喜婆不远处的软毯上趴了下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结果喜婆就跟瞎了一样,从头到尾没给过莫星寒半个眼神。
不仅如此,她嘴上还在跟屏风后的萧月恒喋喋不休。
“新郎官,喜服瞧着还喜欢?”
“我听几个姑娘说,这可是婉娘子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可费劲了。你瞧上面的花样,一看就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不过也是,难得村里又有喜事,婉娘子自然高兴!”
“别说是婉娘子,我来时瞧着外头红彤彤的,心里都欢喜得很!”
“……”
萧月恒反手将长发束起,又拎起红漆木盒中的金冠戴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声开口:“之前村里也有喜事?”
喜婆压根没觉得萧月恒问这话有哪里不对,乐呵呵地接过话茬:“可多了,三不五时就能喝上各家喜酒,热闹得不得了!”
“那喜事都是你来办?”萧月恒又问。
喜婆:“当然啦!咱村里就我干这个,不是我还能是谁啊?”
“这样啊。”萧月恒语气微扬,“有件事我挺好奇的,能问问你么?”
喜婆当即应下:“能!当然能!”
萧月恒笑了,话里却没什么笑意:“我很好奇,一直以来没人说你吵吗?”
“……”
喜婆的笑容迎来今晚第三次冻结。
萧月恒继续道:“难道成亲时,旁边都要有人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
“在扮喜鹊吗?”
“……”
“该不会只有你这样吧?”
终于,喜婆闭上了那张进屋之后就没停过的嘴。
莫星寒旁听全程,乐得打了个滚。
屋内可算有了片刻安宁,萧月恒慢慢悠悠地整理起衣襟。
喜婆看似也能同人正常交流,但总归只是个纸人,各方面还是没有梦官那样自如。
这会儿只是被萧月恒堵上几句,就杵在原地当起了人形桩子。
将喜服理好,萧月恒才不紧不慢地绕出屏风。
莫星寒就趴在屏风外侧,听见动静就抬起了脑袋。
然后,他怔在了原地。
莫星寒很少会留意什么人的长相,但他已经是第二次因为一张脸而愣怔了。
萧月恒并没有按照喜婆说的往脸上抹粉,却依旧被大红色喜服衬得肤白若雪,偏他肩宽身长,容貌又英挺分明,毫无半分女相。他这样的,无论怎么打扮都不会柔媚,反而会在弯唇笑起来的时候多添一抹风流。
是好看得有点过分了……
莫星寒猛地回过神,匆匆垂下目光,心跳声却还震耳欲聋。
他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一边试图平复心跳,一边为此感到懊恼。
萧月恒没留意到莫星寒的神情,一手握折扇一手拎盖头,兀自往外间走去。
没等他靠近那扇门,喜婆立刻身形一晃挡在了门前。
“新郎官,吉时还没到呢,您可不能随便出去。”
萧月恒一顿,站定脚步:“只在外间也不行?”
“不能。”
喜婆语气很平,眼神变了,一双眼瞳死气沉沉,完全没有之前的生动。
萧月恒略微皱眉,扬声喊了声:“洛筝。”
外间传来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接着洛筝清脆的声音响起:“恒哥,你叫我?”
在他的话音之外,隐约还能听见赵有为在小声询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