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星寒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萧月恒这句话的意思。
他不确定道:“你是说,这些珠子将你的灵息存了几千年?”
这怎么可能呢?
无论怎么看,那都只是一条普通的白玉珠串而已啊?
萧月恒不再像之前那样跟他卖关子,直言道:“我刚苏醒的时候洛筝说过,这串珠子断掉之后,我就出现了,所以在这之前,我的灵息应该一直在珠串当中。”
莫星寒听完,拉过他的手又瞧了瞧那条手串。
但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月恒任由他牵着,同时状似不经意地问:“这次的劫数危险吗?”
莫星寒下意识回答:“还行。”
回答完,他才反应过来萧月恒问了什么。
莫星寒眨了眨眼,默默收回握着萧月恒的手。
可没等他完全溜走,刚刚还被他捧在掌心里的指尖就追了上来。
“又没问你别的,躲什么?”萧月恒重新牵住他,有些好笑地问。
“……”
莫星寒嘴硬:“我没有。”
他明明都不肯跟萧月恒对视,手却乖乖给萧月恒牵着。
这态度对比起之前,可谓是一整个大转变。
萧月恒一点点收起笑意,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
他略一思忖,问道:“你渡劫,是不是会入梦?”
手心里的指尖轻轻缩了缩,直接暴露了主人真实的情绪。
萧月恒都不需要莫星寒回答,当即肯定:“会入梦,所以你梦见了什么?”
从莫星寒醒来到现在,萧月恒就隐隐觉得他好像想起了某些事情。
可稍微试探两下,莫星寒的种种反应又让他觉得只是一时错觉。
但若是渡劫时入了什么梦,就很好解释了。
萧月恒捏捏掌心里的手,无声催促莫星寒做出回答。
莫星寒垂着眼睫,神色看不太分明。
良久,他轻声问:“萧月恒,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洛筝说过的那个小殿下,是不是你?”
萧月恒神色一顿,不自觉收紧牵着他的力道。
莫星寒没反抗,甚至反握住萧月恒的手。
然后,他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又问:“但洛筝说的,并不是我们的初见,对吗?”
“……”
莫星寒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在询问,更像在求证。
萧月恒指尖微动,轻柔地摩挲过手中的温热。
“嗯,不是。”他说。
莫星寒沉默须臾,抬起目光对上他的眼眸。
莫星寒说:“这次的劫,让我经历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见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不过那人年纪要比眼前这位小上特别多。
梦境最初,莫星寒是被锁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笼当中,笼子还被施了好几层禁制,轻易挣脱不得。
莫星寒睁眼看见这玩意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这些人在瞧不起他。
堂堂梦神,怎么可能会被这种程度的禁制困住?
然而在莫星寒想强行破开笼子时,他却愕然发现,自己的修为全没了,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使不出来。
或者应该说,他不是修为没了,而是回到了刚刚聚成灵识那会儿。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莫星寒也发现眼下的情形有些熟悉。
好像就是他下山去人间游玩,结果被几个臭道士蹲点的时候?
但莫星寒环顾一圈,又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
他清楚记得,自己是被那些道士以献礼的名义送到皇帝老头面前的。
然而此时此刻,莫星寒待着的木笼却被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高大男人举着,那人用不太利索的口音说:“陛下,此乃北国异兽,其心可入药,定能根治公主陈年顽疾。”
“……”
哈??
莫星寒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被拿来入药。
要命的是,宴席上座那位皇帝好像真的信了……
莫星寒想骂人,他都没空细想这会儿身处何地,径直一脚踹上笼门,试图破开上面的禁制。
但他穷尽了浑身力气,笼门上的禁制还是纹丝不动。
莫星寒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插翅难飞束手无策。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络腮胡划出一道法决,准备直取他的要害。
就在这道法决即将凝成之时,席上有人清泠泠开了口:“父皇,儿臣认为此举不妥。”
莫星寒循着声回望,而后怔在了原地。
出声那人瞧着不过八九岁,仍然是一身檀青色装束,腰间系着一枚白玉佩,垂下的松绿色流苏随着他的起身微微晃荡。
莫星寒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熟悉的面容,听他为了自己向皇帝求情。
在看见这个人之后,莫星寒一瞬恍然。
这些画面并非他熟悉的记忆,而是那段尘封深处、从未被他所知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