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过来那套西装,高熙也不知什么时候拿到外面干洗过了,拿防尘袋细心装着挂在衣柜最里面。
肖茗越听越背脊发毛。
他总有种老板娘在送老板出差的既视感,还是一走就是半年不回来托孤的那种。
当高熙还从冰箱里拿出了几个食盒,说是腌好的小菜让柏晏川带回去的时候,肖茗是真的不行了。他求助的盯着自家老板,不知该不该拒绝。
他家柏总矜贵着呢,新鲜食材只吃空运,芹菜香菜各种菌类不吃,另外还一堆忌口,哪会吃这些东西。
柏晏川打完电话站在客厅里,看着高熙给他零零碎碎准备了一堆,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
“之前看你爱吃,我多做了些。你拿回去给家人也尝尝吧。”
高熙一如既往的温柔,说话时候都在笑,柏晏川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柏氏家大业大,父母长期碰不上面,亲情关系之所以存在可能就是那点所谓的血脉了。
而高熙这几天,似乎把他这辈子缺失的那种不求回报的关心与照顾都给他了。
柏晏川不忍骗他,“我父母在国外,吃不上的,你自己留些吧。”
高熙手下的动作未停,动作透着那股属于他的执拗。
“那就你和你弟弟一起吃好了。”
柏晏川没说话,帮着把东西一一装进了袋子里。
下楼时候,高熙依旧送他,还把四月也牵着了。
可能是两天没下楼了,四月激动的不停跳着,围着柏晏川周围一直转圈圈。
柏晏川忍不住撸了把狗头,此时又细看了一眼狗项圈,上面的流苏还真一模一样。
“你上去吧,楼下冷。”柏晏川兴致不高,眼睛莫名有些干涩。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里莫名堵得发慌。
高熙什么也没说,帮他开了车门,亲自送他上了车。
他笑着朝他只道了“再见”两个字。
高熙凝望着柏晏川,什么也没再说,可似乎什么都说了。
高熙在笑,可柏晏川从他眼里感觉到了一种情绪:这家伙已经明白,我们不会再见了。
车开了,柏晏川回头从后窗玻璃望着高熙。
那人牵着狗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的目送他离开。
四月似乎也在这时意识到了什么,不住的朝着车叫唤。那惊恐的模样像是能挣脱缰绳飞奔追车,还不停在喊着说“他走了他走了”一样。
高熙死死拉住绳子站在路边,他只是望着他。
柏晏川上次撒气时候一走了之,也是这么把高熙丢在路边。
而今天,路边的狗变成了两只。孤零零的,特别可怜。
等再也看不到车尾灯,高熙才觉得周围的寒风垂在脸颊上,好像真的有些冻骨头。
他上楼回到家里,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一时觉得少了什么,明明到处都跟之前是一样的。
四月蔫秋秋的趴在沙发上不愿动弹,高熙梳了梳它的毛又摸了摸小脑袋,它都不搭理。高熙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它,他也想有人能安慰安慰他自己。
疲惫感再次回笼,高熙摸了把额头果然低烧升温了,明明早上都没这样的。
吃过药重新倒回床上,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只是一米二的单人床,高熙摸着手边冰凉的被子,空了一片,他真觉得房间里少了好多东西。
头又开始疼了,手上发软的厉害,他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却并没有好过多少。
高熙知道。
他病严重了。
一闭眼,他开始做梦,不是柏晏川的脸,而是零碎的一些片段。
那晚小巷里夹着落雨的路灯,金丝框眼镜掉在地上被踩碎的声音,熊头抱在手里的触感,狗绳打在脸上的疼痛,被掖紧被角的力道,玉狐狸四分五裂的狼藉……
其实他当时本想给柏晏川再买一只玉狐狸的挂件赔给他,可问了好多家店都没有,店员也说从来没卖过。
没办法只能换其他的,去了一家之前帮爷爷裱画的书法画廊,他想亲手刻一枚印章给柏晏川。
与刻鉴师傅谈起才知道,玉狐狸虽然好看可容易招桃花、招小三,其实寓意并不吉利。
而高熙也有私心,他并不希望柏晏川拥有这样的运气。
至于为什么,现在他不想再回想。
柏晏川已经离开了。
发烧之下做的梦全是乱七八糟的,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起来,高熙反而烧退了,头也不疼了。
只是房间中这种静谧到既视感,再次让他不住的心慌。
他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六点过了。
手机上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那人似乎这么快就已经把他忘了……
高熙握了握拳头,浅笑的望着天花板。
他告诉自己,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高熙不想在家里呆了,换过衣服后,他直接跑去了酒吧继续打工了。
人太闲就会胡思乱想,忙起来就好了,高熙只能这么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