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困了……”
童塔塔迷蒙着双眸,试图掀起不停耷拉得眼睫,想要看清身前人的脸,“上哪睡……”
将他安置在床上,脱掉鞋子,系临城抬眸望着他有些泛红的眼尾,“你想让我上哪儿睡。”
不甚清明的眸子里满是迷茫,面上一副大脑处在宕机状态的模样,双唇无意识地微张,好一会儿才呢喃出几个字,“床上睡……”
沾到枕头时,迷糊的某只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身旁床铺,“睡……”
还没嘟囔完,双唇咂摸了两下,呼吸便开始拉长。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呼吸声比平时要沉重许多,系临城给他掖好被子后,坐在床边望着熟睡中的脸庞。
童塔塔是小圆脸,眼型溜圆,甚至手脚也有点圆,但眉宇间其实是带有英气的,只不过,平常一睁眼就被那太过瞩目的眼神光给掩盖。
眼神有光的人通常都有种机灵感,奈何某只总一副智商不太高的样子,难得的眼神光反而衬得他愈发呆头呆脑,以至于眉宇间的英气都被忽视,只能睡着后才察觉出几分。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的劳累,倒是把脸蛋上的那点膘给瘦没了,圆脸都快成瓜子脸了,系临城用指腹轻轻摩娑他的脸颊,感觉还是肉嘟嘟的样子比较好,看上去健康又朝气。
如是想着,他没忍住,低头在对方的脸颊上印了个吻,然后起身,走到沙发边收拾东西。
虽然外面有陪护间,但系临城不可能真在这留宿,而且童塔塔迷迷糊糊间说得话,明天醒来也就忘记了。
收拾好东西,他转头看了一眼床上沉沉的睡颜,然后提着袋子走向门口。
拉开门时,正好碰上要进门的童方台,对方显然没料到他突然出来,吓了一跳。
见其提着东西要走,童方台赶紧跟着将人送到电梯。
“不好意思啊临城,天天麻烦你这么跑来跑去的,明明自己还得上学。”
“我没事,不麻烦,刚开始上课也不忙,”电梯到了,系临城走进去,示意对方止步,“童叔不用送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哎哎,你开车路上慢点啊。”
童方台话刚说完,电梯就慢慢合上了,望着慢慢下降的楼层数字,他抬手搔了搔后脑勺,转身朝病房走去。
……
高考倒计时9天。
童塔塔终于被从医院放了出来,本来第二天烧退了后他就想走,奈何他爹、林阿姨和医生都不同意,所以就被硬扣着多住了两天。
大概是担心他着急,所以安排了系临城帮他复习,虽然每天都没停过,但强度却比之前减了不少,相对的,内容也更精简了。
当然一切都得益于系临城的帮助,否则就他那个死拼法,这院恐怕非得住到高考不可。
出院后他没有立即回学校,因为系临城这几天一直都陪在他跟前,除了上课基本上从早到晚在他们家帮他复习。
童塔塔心里其实很过意不去,但却也抑制不住地开心,那股子别扭劲儿一阵起一阵落得,有时候怪让人抓狂。
他从最开始跟对方共处卧室时的紧张不安,到现在习惯彼此的存在并且处之坦然,倒并非真的无所谓,只是害怕被起伏的情绪吞蚀,他尽可能地将注意力放浅,每每要胡思乱想时,他就使劲地刷题,或者一刻不停地背书。
想想也挺让人觉得嗤笑,从前因盲目痴迷对方天马行空瞎幻想而无心学习,如今却要通过拼命地学习,去逃避脑海中关于对方的任何一点杂念,什么叫天道好轮回,这就是活生生地写照……
不过,尽管系临城一直陪在身边,却并非无时无刻都在盯着自己。
自打对方长期在家里“驻扎”后,老爹就在他房间里多按了张书桌,正好在他的右后方。
系临城大多数时候都坐在那里,要么给他圈重点批试题,要么专注地看书,要么在噼里啪啦地敲笔记本。
他读得书通常都又大又厚,一本顶自己好几本,而且每次看得都不一样。
童塔塔最近越来越体会到,优秀的人之所以那么优秀,除了本身的天赋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努力与刻苦。
人们通常会因为前者忽视后者,觉得他们天生优秀,所以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们不需要努力,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
甚至连一直注视着对方,将对方所有努力都看在眼里的自己,都曾有那么一些瞬间,那般看待过系临城。
但事实是,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那些看上去的轻而易举,背后都是别人无法想象的勤奋。
不知道其他“天赋者”如何,至少他所看到的系临城,没有一天不是在读书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系临城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童塔塔一愣,迅速摇摇头,然后转回去继续做自己的题。
见状,系临城伸了下腰,起身走到他跟前,低头看向他正在做的习题册。
童塔塔自觉地将手拿开,任他向前翻页检查,听着对方指出他的错误和问题。
系临城站在后方弯腰给他讲题时,左边胳膊会撑在桌角借力,靠得近了,总让童塔塔有种被对方圈在怀里的错觉。
响在耳侧的声音,加上那股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总逼得他根本不敢抬头。
有时甚至害怕自己那过快又响亮的心跳声,会被对方被听了去。
因而,即使知识点还没有完全听懂,他嗓子里也会发出嗯嗯的声音,以遮挡胸腔内那扑通扑通的声响。
每当这个时候,童塔塔就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一番“放浅注意力逃避杂念”的疯狂/操作都白费。
他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蛊惑。
检查完了,这么久的补习到底没有白费力气,他的正确率还算可以,系临城将笔放在旁边,直起了腰。
就在童塔塔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对方突然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很轻地说了句:“不错。”
心脏似乎停顿了那么一瞬间,才重新恢复了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童塔塔觉得自己真的生病了,那些疾苦自系临城的掌心诞生,从前额,袭向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