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带着林桉隐身翻墙进了林府。
他们从后门进去,先遇到的是几个在厨房后院砍柴的家丁。
林桉他们进来的时候,家丁们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抡起斧子,脸上的汗水也随着他的动作洒下来,“要我说吧,大少爷这次去求医本就是凶多吉少的。”
另一个年轻些的家丁一听这话,就停下了手里的活,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啊?大少爷出发的时候还带了不少护卫啊。”
黑皮肤的男人对准竖起的木柴,快准狠地劈了下去,“林家平时得罪的人还少吗,要是难得有这样一个可以复仇的机会摆在面前,你要不要?”
年轻男人还真思考起来,“可是杀人就要承担被杀者的亲人复仇的风险,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黑皮肤男人继续拿起下一个木头,放在石砖上。
“那被杀者的亲人不复仇就好了。”
年轻男人用粗糙的手抓了抓头发,“我还是没听懂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赶紧干活吧,小心我一会跟王主管说你偷懒。”
“哎别啊!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兄弟呢!”
“那还不快点,我都劈完两个了!”
“好嘞!”
林桉和赫尔没说话,等到离这两个家丁远了一些后,赫尔才说道:“看来这府里也不全是瞎子,还是有明白人的。”
“他们不是瞎子,是选择性心盲罢了。”
林桉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府里的老家丁有哪个不认识自己的,要说他们没有一点察觉他们主子间的那点事,才是不可能的。
林桉能感觉到赫尔在身后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怜爱起来,他又补充道:“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你还替我难过上了?”
“我就是觉得——”
林桉想听他要说什么,但赫尔又说一半不说了。
赫尔扯了扯林桉的衣领,示意他往前看去。
只见面前不远处的小道上,两个面容相似的男人在那里吵着什么,其中一个还没有穿丧服。
林桉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就是自己的弟弟。
虽是同源一脉,但他们二人和林桉长的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他们的母亲基因倒是强大的很,林桉想道。
“这是林绩和林效?”赫尔的声音不太对劲。
林桉点头,只不过他对这两个弟弟交集甚少,因为蕙夫人从小就给他们灌输一种‘林桉是傻子,少跟他玩’‘傻子会传染’的思想,以至于林绩和林效一直以来对林桉的偏见都挺大的。
林桉说道:“林绩是哥哥,林效是弟弟,都比我小五岁。”
林桉说这些也是觉得,自己有跟赫尔介绍自己‘亲人’的必要。
赫尔冷哼一声,“他们不配。”
不配?不配什么?
林桉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赫尔,赫尔却不说了。
这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将他们二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林效捂着自己的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林绩。
林绩的手还举在半空,他慢慢攥紧了拳头,似乎也是为自己冲动时候做的举动而后悔。
“打起来了?”赫尔突然来了兴致。
仗着林绩和林效看不见他们,林桉和赫尔又离得他们近了些,这下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林效说出了被打后那句惯用语。
“你打我?”
林绩皱眉,收回了手。
“林绩,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打我?”
林绩指着林效的衣服,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明明我昨天晚上还特地叮嘱过你,让你要记得穿丧服带发带,结果你今天还是不穿。你要敷衍我也好歹找一个让人信得过的理由吧?不想穿是什么意思?”
林效用力拍开了指着自己的手,又是啪地一声,他将那一巴掌还了回去,“不想穿就是理由!”
林绩冷下脸,“你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先别说我了,倒是你们,你们这样做,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我们怎么做了?办丧礼也不对了?”
“你自己看看这能叫做丧礼吗?我的狗死了办的追悼会都比这排场大!”
“放肆!”
林效没把林绩的怒喝放在眼里,他步步紧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暗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勾当,要不是你们,林桉怎么会出事。现在倒好,就凭一个擅自离队的护卫的一面之词,你们全部人就真的相信了林桉已经死去的消息了。这让人怎么不多想?”
林绩在林效说出这些话后,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经过,他的眼神从林桉和赫尔的位置扫过,但是没有发现一点异样。
林桉松了口气。
林绩道:“你疯了是吗?这些话你也敢乱说?”
“难道不是么?”林效以为自己抓住了林绩的把柄而感到乐鸣得意。
林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首先,这件事我没有参与其中,不管娘有什么计划,她都不会把这些告诉我,其次,这些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娘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那在林桉出发之前,我在你们房门口听到的都是些什么?”
“你都听到了什么?”林绩变了脸色。
“看吧,你这反应就出卖了你。”林效也不管林绩怎么狡辩,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林效扭头就走,但是没走几步,他又折返回来,站到林绩面前,说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穿丧服吗?”
见林绩朝他看过来,林效说道:“因为我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去,他要是死了,我以后上哪找乐子去?”
说完,林效就走了,只留林绩一个人待在原地。
林桉走到林绩面前,凑过去观察着他的表情。
可让林桉失望的是,林绩还是摆着那副大哥一样的架势,并没有因为林效的话而生气。
林桉努努嘴,没意思。
赫尔扶着林桉的肩膀,把他从林绩面前拉远了些。
林绩终于动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天边,喃喃道:“别再回来了。”
林桉听到这话,一怔。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