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顷微笑道:“我在这里看着这树梅花,想通了自己的心思。然后我就觉得他现在卸去八清宫王爷的名头,也很不错。”
白玉堂哑然,总觉得儿子这句话哪里不太对劲。
颜顷自顾自说道:“赵明玉既然自愿卸去王爷的头衔,那就表示他已做好了准备,做一辈子的平民。”
白玉堂连忙打住儿子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顷奇怪地看向白玉堂:“怎么了?”
白玉堂微微正色道:“你我都知道他是六合王亲子。不论是什么原因让他抛下这重身份,这都只是暂时的。他以后一定会翻供,恢复自己的身份。”
颜顷眨了下眼,心道这些当然是赵明玉的全盘计划。但是赵明玉告诉别人了吗?亲口跟我说了吗?都没有。那我怎么样想都是没错的,怎么样去做也都是没错的。
白玉堂凝眉,盯着儿子。颜顷又眨了下眼睛,缓缓迟疑道:“难道他想当皇帝,我也不去阻止他吗?我总不能去做大宋朝第一个男皇后吧?”
白玉堂心道:儿子你想得可真……实在。你倒是连泰山府君的脸面都顾不上,想着做皇后容易,我这个做爹的却做不得给儿子、媳妇下跪、磕头,高呼“千岁”、“万岁”呢。
白玉堂下巴微微一抬,示意颜顷看他怀里的宝剑:“这把宝剑的剑鞘上有一道机关暗匣。里面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捎话给猫儿,请他不要当众公布赵明玉的出生。”
颜顷闻言,手指在剑鞘上摩挲,果然发现藏一道暗匣。
白玉堂不解道:“我猜测赵明玉本是想借你的手打开这道暗匣。结果你小子没有发现。”白玉堂作为十二阴差之一,自然知道颜顷的机关水平不错。正是因为如此,白玉堂才觉得奇怪。剑鞘上的机关暗匣十分简单,机关水平稍微有些的人,略做仔细就能找出这道暗匣。偏偏,颜顷没有一点察觉。
颜顷微微脸红。他当时光嫉妒赵明玉赠宝剑给展昭了,哪里会仔细观察剑鞘上的花样儿呢?
颜顷手指搭在暗匣的开关上。“啪嗒”一声,暗匣的铜盖掀开。里面果然藏着一张食指宽窄的白纸。颜顷将白纸揪出来,展开。就见纸上画了一个吐舌头扯眼皮的鬼脸,哪里有白玉堂说的那些文字呢?
颜顷疑惑地抬头:“这是赵明玉画的?”你们是怎么从这张“鬼脸”里“提炼”出那么一句话来的?
“不是。”白玉堂笑,“这是为父画来送你的。喜欢不喜欢啊?”
颜顷:“……”他要把这幅画送给娘亲,告诉他是爹亲送的,就问白玉堂“喜欢”不“喜欢”!
颜顷收起“画”,用手指推了一下铜盖,将其盖合。
话说到此处,雪已经变成淅淅沥沥的雨水,溅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白玉堂抬头看了一眼伞面,对颜顷说道:“夜深了,回去吧。猫儿在担心你呢。”
颜顷从浅绿荷包里掏出一把油纸伞,撑在头顶,从地上站了起来。
父子两人,各自撑伞走出角落。来到大门处,才发现梅园早已经关闭。白玉堂懒得跳墙,直接拉住颜顷,念动口诀,从梅园一步跨到城西展府的院子。
堂屋里灯光明亮,展昭正在等着他们。白玉堂当先走进堂屋,笑着对展昭说道:“幸不辱命,把你的宝贝儿子带回来了。”
展昭微微歪头,看向白玉堂身后。颜顷立即走到白玉堂身边,乖巧地喊了一声“娘”。
展昭应了一声。
展昭起身,向颜顷解释道:“我们不是故意隐瞒你,是没有想到赵玉赐会这么直接攀扯出小王爷。”说着,展昭摇了摇头,心道赵玉赐看着风度翩翩,却和襄阳王一样,是个凶狠无情的人。
颜顷又将自己在梅园中的“感悟”和展昭说了一遍,但是聪明地没有提到“要赵明玉做一辈子平民”的话。
白玉堂眼睛斜瞥颜顷,心底冷冷地笑,暗道这小子在猫儿面前倒是装得老实,当真狡猾!若不是自己看着他长大,对他知根知底,这小子知道表演无用,说不得也要在自己面前演戏扮乖巧呢!
可惜了,子鼠欺负颜顷的事儿太多,桩桩件件拿出来都能叫御猫把锦毛鼠踹出窝去,晾一宿。白五爷此时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揭穿这只爱做戏的小耗子。
展昭见颜顷能够自己想通,既高兴又欣慰。父子三人略微说了一些话后,各自回屋休息。
展昭在卧房内,刚刚解开束发的长带,就看到白玉堂从怀里抽出一本书来,兴致勃勃地望着他。南侠眼利,随便往那本书的封面上一瞭,就看清了上面写的什么字和画的什么画。南侠登时脸上通红:“你……你从哪里拿来这种书?”这也太不像话了!
白玉堂闻言,低头翻开手中的书册,一脸的无辜和清纯不做作:“你昨天不是说,让我教导一些儿子闺房中的事情吗?我不好风月,哪里懂那么多?可巧呢,今天去找他的路上被一个人拉住。这人偷偷地卖了我这本书。我都翻过了,拿来做教材十分不错。不过大部分我都不曾同你做过,不知道有没有错处和害处。”
五爷抬头,嘴角上勾笑吟吟,眼里亮晶晶地望向展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