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顷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明玉没有回答颜顷,而是说道:“我不仅气运低,而且只要与人接近就会吸取对方的气运。我不是一个好人。我没办法做一个隐士,因为我种不活任何一种粮食。如果不与人接触,我就会活活饿死。我怕死,更怕饿死,那太痛苦了。”
在发现自己不仅吸取别人的气运,还会让对方因为气运太低而死时,赵明玉曾经尝试过离开人群。最后饿得太难受,只能中断计划。至于去上吊,去吞金,去切腹……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他就是这样怕死的人。
所以他只能动用一切手段去学着辨别接触的每个人的气运。他开始选择性地接近气运高的人,在对方气运低下去的时候,及时抽身离开,寻找下一个气运强势的人。
“我不是一个好人。”赵明玉重复了一句,近乎喟叹地奉劝道,“颜顷,你是一个感情赤诚的人。喜欢一个恶人,会让你痛苦的。”
颜顷摇头:“我的气运极高。三师兄学过观气术。若我猜得没错,是他推荐你接近我。他既然将我推荐给你,就表明我在你身边不会受到妨碍。”
赵明玉将辛追月这几个月的连翻作为,其真实目的告诉给颜顷听:“他是为了给你们大师兄的药做一道‘双保险’。三年前,他带来一颗血麟花的种子,与我做交易,让我用魂魄帮忙蕴养这株药材。”
颜顷愣了愣,脑中炸响。他曾在四师姐的医书里翻读过“血麟花”的描述。这种药材同天香豆蔻、万年奢香木不同。香豆蔻、万年奢香木只能算奇药,血麟花却是实打实的灵药。
像很多灵药一样,在现下时代,血麟花的活株已经绝迹,就是被修士保存的种子都是干瘪,失去了活性。想要将这种种子恢复活性,长成一株药材,只有找到一种灵魂十分特殊的人,用他们的魂魄蕴养种子和植株。
这种人被修界称为“异魄体”,迄今为止没有实例记载于明文中。只是修士界一直有这样的传闻。
颜顷没有想到,赵明玉竟然是“异魄体”,三师兄还找到了他。
颜顷不禁急切地向赵明玉确认道:“你蕴养血麟花这件事,除了三师兄,还有别人知道吗?”
赵明玉回道:“只有你。”
虽然得了这样的答案,颜顷依旧止不住地浑身发冷。他不禁心道:就算现在保守这个秘密,又有什么用?只要辛追月将血麟花带回府君观,治好大师兄,总有闻到腥味的人,查到赵明玉头上的。颜顷很清楚,当世修士对灵药的追求有多疯狂。
颜顷扪心自问,难道为了赵明玉的秘密不被曝光,自己就能阻止辛追月拿血麟花医治大师兄吗?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颜顷至多就是将“异魄体”的特殊性,和将血麟花带去府君观的危害,悉数告知赵明玉。
颜顷确实这么做了。
赵明玉听罢没有一丝意外之色。他告诉颜顷道:“辛追月同我交易的时候,已经将这些明确告诉了我。”
颜顷闻言也不觉意外,只在心里说道:是了。辛追月若是不和赵明玉说明白,一旦让大师兄知道了,大师兄肯定要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的。有二师兄在,这是极可能发生的事情。辛追月当然不肯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反而便宜了二师兄的事。这个人向来很分得清利弊。
“但是你依旧选择和他做交易。”颜顷不禁咬住了牙,“你以为当上皇帝,就能威吓那些修士,让他们忌惮,不敢对你下手吗?”
“那倒没有。”赵明玉自嘲一般轻笑,“我只是想着,有一就有二,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很多和辛追月一样的修士。我的运气一向糟糕。辛追月能找到我,别人一定也能找到我。我必须在他们找到我之前,搭上一条能保住我的大船。”
颜顷缓了一口气,心里依旧有些恼怒:“府君观就是你想搭上的大船?”
赵明玉歪头看着颜顷:“我那时候识人不明,以为辛追月这么坦诚地将利弊告诉我,而不是直接诓骗我,他必是一个正人君子。”
颜顷“呵呵”发笑。就算他是跟着辛追月屁股后面,由着辛追月照顾长大,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三师兄是一个正人君子。
“我既然觉得辛追月是个正人君子,且我和其他修真山门没有交情,当然要在府君观这边押注,赌一把。”
颜顷不禁问道:“你觉得你赌赢了吗?”
赵明玉微微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地叹气道:“我的气运太差了,必胜的赌局也能输的。”所以,什么赌局他都敢赌,哪怕只有一分胜算。因为胜算是一分还是十分,于他都没差!
颜顷喉咙微微发干。他的右手搁在书案上,食指和中指不禁扣紧。
颜顷紧紧地盯着赵明玉确如明玉一样姣好的脸庞,缓缓道:“你赌赢了。但是不在于你搭上了府君观,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颜顷说道:“我是泰山府君的转世投胎。东岳大帝为了保护我,派遣了十二阴差在我身边。我会拜托这些阴差,让他们留一半人手护在你身边。”
颜顷这一句话让赵明玉震惊不已。赵明月如何能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是幽冥之主转世?
良久,赵明玉才吞吞吐吐地问出一句话来:“他们会将我的事情都汇报给你听吗?”
颜顷点头:“我若问的话,他们肯定不会隐瞒。”
赵明玉:“……”这不是在变本加厉地监视本王吗?
作者有话要说:颜顷:可见赵明玉在他父亲活着的时候,生活得多么艰难。
六合王:我好歹是你岳父吧,你这样说话,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