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云花风迅速反应过来。怕是自家亲舅舅姬雁红或是同行的李仙竹、文玉人得罪了朱余容。桃蹊镇的这位账房先生脾气古怪,别说当面,就是拐了七八道弯从不和朱账房见过面也能惹到他的凶脾气。
云花风还没有表态,姬雁红从他身后走出来。云花风听到姬雁红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这是我们得罪了这位公子了?我还从未被人这样骂过。”姬雁红自思虽然不像云花风出生云国皇室,也是上三品世家的身世,无论如何都和“草贱玩意”勾不上边吧?很好,这位朱账房引起了他的注意。不好好会一会这个朱账房,实在有损他云国国舅爷的声威!
云花风伸手抹了下鼻子,而后直接向脚下这块地皮的主人退了一大步。他偏头劝说姬雁红道:“阿舅还是领人下山吧。事后我会去寻你的。”
“你怕他呀?”姬雁红面色古怪道。他当然不相信云花风一个大宗师,真的会惧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嘴巴厉害的元庸。若说云花风“怕”朱余容的原因,姬雁红只能找到一个。姬雁红偏头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朱余容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姬雁红了然地点了点头:“有人春心动了。好啊,我是不是可以等着抱外孙了?”
云花风闻言,再次摸了摸鼻子。他轻声提醒姬雁红,让他小心说话,不要去触朱账房的霉头。朱账房不仅手握落拓书院的地契、房契,同时还是桃蹊镇最大的地主。眼下朱余容只提出让姬雁红等人下山去。姬雁红再“胡说八道”下去,就是要被赶出桃蹊镇了。
云花风轻声咳嗽道:“阿舅,朱账房九天前刚刚进阶先天境。你说的话他听得见的。”二十岁的先天武灵,天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极坏。但是朱账房显然十分满意,为此十分阔绰地连开了七天的流水席,日夜轮轴转,搞了个桃蹊镇范围的“普天同庆”。前两天才刚刚收了酒席。便是远在禹阳的大都督朱鹿韭都特意叫人借了龙鳞卫的精怪坐骑,以最快的速度送来了家信和贺礼,勉励鼓舞这个宝贝弟弟。
云花风惊讶出声:“他不是元庸么?”众所周知,元庸是无法提炼文气扩充灵宫,提升修为的。元庸想要练武,只能走毫无出头的体修道路,一辈子都入不了流。朱余容既然能够晋级先天,肯定不是元庸。但是这么白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不是元庸他合适吗?
姬雁红十分可惜地咂咂嘴,摇头叹息。云花风额头上止不住冒出虚汗。他已经察觉到,朱余容瞪过来的眼睛开始发红,有火山爆发的趋势。毕竟哪个男人乐意被人错认成元庸,被纠正了还要啧啧摇头惋惜呢?
云花风连忙赶在朱余容爆发前,伸手推了推舅舅,催促他:“快走吧。再不走你们就只能夜宿镇外的野地了。”
姬雁红看了云花风一眼,笑了笑,知道继续逗留下去,只怕会给云花风惹来“大麻烦”。他一向是个知情识趣且爱护晚辈的长辈,如何能陷亲外甥于不义?姬雁红转身向文玉人看去:“既然这边主人不欢迎,我们就先行离开吧。”
文玉人面色有些冷。他何尝没有听见朱余容骂他们的话。他在京城确实如囚鸟一样,也不曾被人这样辱骂过。文玉人有心发作,最后忍住了。这完全是看在云花风的面子上。他特意和姬雁红这个纨绔子弟结交,为的就是云花风,想要将这个将才拉拢到自己的麾下。若是云花风真的看上了朱余容,文玉人少不得要给朱余容三分薄面。文玉人心中笃定,像云花风这样的天骄之子,至多一时迷恋朱余容的美色,此情绝不会长久。
这么想着,文玉人不禁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目光向一直沉默在旁的李仙竹瞟了一眼过去。李仙竹若有所觉,回视文玉人,难得开口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文玉人轻轻摇头:“没什么。”
恰在这时,依旧站在大门外的朱余容忽然做出了呕吐的动作:“yue~”
文玉人闻声顿时脸色发黑,仿佛朱余容做出这番动作是在刻意嘲讽自己一般。文玉人当即冷哼一声,甩袖当先走了出去,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落拓书院。
李仙竹原本就是作为文玉人的朋友,护卫他的安全才来到落拓书院。此时文玉人率先走了,他自然一同离开。只是李仙竹从朱余容身边经过的时候,灵敏的耳朵听到了艳丽的年轻人轻声地冷笑了一声。李仙竹心头莫名一紧。他不由得向朱余容看去,发现朱余容一直侧着脸,并没有注意自己这边。李仙竹扭过头来的时候,朱余容已经抬脚向云花风走去。
李仙竹收回视线,向来时的小花园走去。
姬雁红也没有逗留。不过他多少还有些礼数,也不像文玉人那样生气。他看到朱余容走过来,立即收起手中的木扇两手相合,朝朱余容拱了拱手,向对方道谢道:“阿鸾这段时间,多谢朱公子照料。”朱余容手里的食盒姬雁红一早就看到了,显然是拿来给他的外甥的。别人都把你家的晚辈一日三餐照顾到了,道一声谢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