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余容将洗漱的物件收拢好拿在手里。他低头向朱拾遗点了下头:“自然是要见的。京城水深,没有你阿爹,阿舅去了怕是要淹死。”朱余容很有自知之明,几辈子一万多年也没能将他磨砺出与人勾心斗角的心智来。在朱余容眼里,高端局的尔虞我诈完全是看天赋、智商上限。这就像数学,不是穿越一下、重生一下就能强加经验值,LEVEL`UP的。
他有勇气也曾有能力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但是和人斗,还是算了吧。人心隔肚皮,他没有透视眼,还是不去玩这种高端局了。
朱余容拿着洗漱用具走了出去,准备漱口。朱拾遗忙不迭地跟了出去。一边小尾巴样地跟着,一边撒娇卖萌:“朝朝想阿爹了,朝朝也想去见阿爹。阿舅,阿爹看到朝朝会不会很开心呀?他不会生气吧?”
朱余容打水的手一抖,嘴角猛地抽了一下。这“婊里婊气”的语气,一个六岁的孩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朱余容心里立即有了答案。他猛然一把将漱口的杯子贯到水池上,扭头冲门口怒吼:“青奴你个蛇精病,给我出来!”
青奴,常用名阿青,朱余容八年前在镇子口夭江垂钓钓上来的两尾蛇之一。另外一尾蛇是一条紫色的大蟒,名唤紫奴,又叫做阿紫。朱余容将这两尾蛇钓上来的时候,这两个妖精正用原形做很正经的事儿。被钓上来的时候,青奴还想反咬一口坏了他好事的朱余容,将春蛇之毒注射到朱余容身上,被朱余容一脚一条蛇妖腰子都踹瘫了,两条蛇妖长达两年直不起腰办正事。
听到朱余容吼声,蛇奴阿青连忙冒出头来。他手里还捧着朱拾遗养蛐蛐的陶盆。阿青扭着柳枝一样软的腰身,怯怯地来到朱大掌柜面前。阿青忸怩了一下,眨巴眨巴清纯无辜的眼睛,轻声细语无比卑微地请示道:“大掌柜呐,阿青又惹您生气呐?阿青知道错了,大掌柜尽管惩罚阿青呐,阿青不会有怨言的。阿青只求一件事,大掌柜莫要责罚阿紫呐,阿紫都不晓得的。这都是阿青一个人的错,与她无关呐。”
“闭嘴,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当着小掌柜的面这样说话。你找抽是不是?”
朱余容不是单纯说说阿青,而是直接抓住了洗脸用的布巾,扬起来就往蛇妖的身上抽了过去。阿青连忙一扭腰,没敢真的躲过去,但也只被布巾抽了个边。朱余容看到他竟然敢躲,更加生气。阿青一见不好,连忙扭身就往老妇人朱婉霜那边跑,一边跑一边蒙着脸呜呜地哭。
朱余容原本还想追,被朱拾遗拉住了衣角。朱余容只好作罢,弯腰安抚地捏了一下外甥的小脸蛋。
朱余容梳洗完毕,领着外甥去吃早饭。他刚从厨房端了自己份的早餐,还没扒上两口,母亲朱婉霜走了进来。
朱母一进来,看见小儿子,立即摇了摇头。朱婉霜走到儿子身边坐下,说道:“你又欺负青奴啦?”
朱余容哼唧了一声,不爽道:“谁欺负谁呢,你看他把朝朝带成什么样了!”
“你就是记恨那件事。”朱婉霜摇头,点出朱余容的心结道,“阿笠都已经不计较这件事了。”
“大哥那是大人有大量,看在朝朝的面子上,才放过他。”朱余容哼哼表明道,“我小心眼,总有一天我要大锅炖了他。”只要一想到这个耳聋子将他哥的“不要找良家女子”理解成“找个非良家男子”,害他哥被占了老大便宜,朱余容就要气得捶胸顿足。朱大掌柜一直深深懊悔不该将这两条蛇送去大哥身边。他怎么就将蛇妖送给了大哥给他装饰门面。就算要送,把沉默寡语的紫蟒送过去就得了,做什么画蛇添足多加一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青蛇?
他真傻,真的,他真的太傻了。竟然以为大哥可以镇住这条作妖的蛇,让他好好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