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雁红接过厚厚的材料单子随手翻了翻。在看清其中几样材料后,姬雁红目光幽深,不由得皱住了眉头。他指着那几样说道:“这些材料,可不容易凑齐。”他挑了下眉戏谑道,“若是五煌国大都督与文世子关系没那么僵,我还能请文世子搭把手。五煌国的资源总比云国多得多。”
云花风微微一笑,说道:“朱账房将单子交给我时说他要去一趟禹阳。想必他会通过他兄长收集这张单子上的材料。”朱余容在陋室一边写单子的时候,一边和云花风提及他要前往禹阳这件事。可惜朱余容并不打算带云花风一起走,反而拜托他这段时间内,帮忙照顾朱余容的母亲和外甥。
姬雁红恍然大悟:“你这是要云国混一杯羹呐。”
云花风会心一笑,摇头否认了姬雁红的猜想:“这件事是朱账房主动嘱托我的哩。”
姬雁红微微一愣,而后明白了过来。不是外甥存私心要云国分一杯羹,是朱余容主动向云国递来了结盟除魔的诚意。
姬雁红不禁想到昨日云花风对自己说过的话。
“面容怡人,才华动人,人品亦妙,不是很好吗?”倒也不错。姬雁红乐呵呵笑着想道。
姬雁红有意通过云花风将自己荐入落拓书院。云花风最后也没有答应自己的舅舅。姬雁红无法,只能招来贴身侍人徐多善,让他取来四十万两银钞,好交给云花风,免得他在朱账房那里落了个办差不利的印象。云花风却忽然拦住了姬雁红,纠正他道:“不是四十万两白银,是二百万两白银。”
姬雁红闻言,一双眯眯眼登时瞪得老大。手中的木扇紧紧地指着外甥,姬雁红瞠目结舌:“怎么就二百万两了?”难不成他签的不是卖身契,而是坐地抽?什么坐地抽能抽成这样?(坐地抽:高li贷中一种)
云花风“云淡风轻”一笑:“我将契约上福利一项填补上了。这是朱账房最后计算出来的钱两。”虽然他是顶着云花风的平民身份入的伍,但是五煌国没有真拿他当一般的平民。自然,每年上至皇帝的赏赐下至变成郡守的孝敬,“福利”是相当可观的,远远超过基本“工资”。再经过朱账房神奇的做账后,最后就得出了二百万的巨款。这么一大笔钱,别说姬雁红瞪眼,就是云花风初初听到都是吓了一跳。这都抵得上云国一年的国税了。还好云花风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口袋,及时清醒了过来。
姬雁红难以置信地从外省手里接过那张单薄的“卖身契”。在看清最后标注的款项后,云国国舅爷两手都抖了抖:这哪里是云花风的卖身契?这根本是他自己的卖身契啊!
但是姬雁红能怎么办呢?自己签的卖身契,就是哭着都要把钱付了。没看到胳膊肘往外拐的外甥正盯着自己吗?
姬雁红是打着找外甥的名义出来花天酒地的,那也绝不可能带着云国一整年的税收出门。他爹国丈的家底远没有两百万两这么丰厚。最后,姬雁红厚着脸皮跟同来的文玉人借了八十万两银钞,再把自己这趟出来带的家底全部起出来,才填平了这笔债务。当文玉人听姬雁红说他竟然在半日时间内,就被朱余容“讹”了两百万两,大夏世子整个人都懵了。
云花风带走厚厚的一大刀银钞离开了如家客栈。他没有立即转回落拓书院,而是去了万石君山脚朱家的宅院。朱余容确实不在家,是老夫人朱婉霜接待的云花风。
云花风从朱婉霜口中得知,望他乡一直死咬着不肯屈服的乡长终于松了口,今天约了朱余容、桃蹊镇的镇长明老明德旺去协商买卖土地的事情。按五煌国的国法,即便是乡镇这样级别很小的行政单位,辖下土地也是不允许私下转让、售卖的。但是……法理不过人情。而今这世道,以朱家的权势想要达到吞并望他乡的目的,并不困难。何况,朱余容是以桃蹊镇的名义购买望他乡的土地,被购入的土地归桃蹊镇,并不属于个人私产。这件事上朱余容有私心倒是没存几分私欲。
云花风一个他国之人,自然不会对这些事情上心。他在天笼妖岭做了十二年的“屠夫”,心肠早已经变硬。寻常有失正义、公道的事情并不能令他心中泛起涟漪,令他像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那般鸡血冲动。
老夫人朱婉霜对云花风这位庇护人族十余年的青年一向亲和。云花风为人温和,对老夫人也是十分亲近。老夫人没有询问云花风,他手里的二百万银钞哪里来的。朱婉霜听到“二百万”的时候委实吓了一跳,不过她对小儿子的品性清楚得很,巧设名目坑骗外人,是常有的事。反正朱余容不会把手伸去真正苦难的人,朱婉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