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余容将《清平调》交给芦娘子的时候,刻意改了一个字,就是通过这个法子,掩盖这些异世来的诗词文章能开元庸文宫,这个巨大的秘密。现在朱鹿韭说出这句话,朱余容立即猜出了兄长话中暗含的意思。
他说着,忽然恼气地一皱眉:“大哥不会是要连自己元庸的身份都暴露出去吧?”朱账房小心眼儿,叽叽歪歪:“我知道颛臾嬴氏在五煌国势力很大。可是我们朝朝啊,只要成长起来,整个妖族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区区五煌国嬴氏弹指灰飞烟灭。”羲蟜一族的先祖可是掌管着上天界乃至三千世界的妖族权柄呢!原先藏在这方小世界的魔族没露出行踪,他家的宝贝外甥成长不起来。现在,魔族主动暴露,小掌柜成长需要的“口粮”可就有了。
要不是羲嬌一族的天性压制着,朱余容都邪性地想要豢养一波魔族了。
朱鹿韭看着自家弟弟小心眼的小模样儿,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家这个弟弟还真不拿他自个儿当人看了呀。
朱鹿韭放下琉璃茶杯,说道:“五煌国帝位被文氏先祖诅咒,历代君主活不过五十五岁。再过一个月就是陛下的五十三岁寿辰了。若大机遇就在眼前,我自然要放大筹码,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这般说着,大都督脸上不见几分踌躇满志,反而是晦暗之色更多一些。
朱余容歪头观察兄长。半晌他开口问道:“难道一个活过五十五岁的都没有吗?”他颇为不可思议。朝代更替最是寻常,从来没听说过前朝的先祖为此诅咒下一个朝代的皇室,还成功了的。
朱鹿韭微微摇头:“从来没有过。实际上,能活过五十的仅有九人。除当今圣上,另外八位活过五十的国主,也只有四位活到了五十五岁。一个病死,剩下的三个,一个淹死,一个雷劈死,一个批奏折的时候宫殿塌房活埋而死。”
朱余容咋舌。照这个情况看来,五煌国的龙位上确实笼罩着一层诅咒。
“可惜了,我还是蛮喜欢这个皇帝的。”朱余容十分惋惜道。毕竟这位皇帝老儿对他大哥是真的非常信任。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遇上那种昏庸不识人才的昏庸之辈,纵然他大哥天资纵横天下却不懂马屁之道,想要在短短十年间成为朝中大员,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五煌国的国情,确实复杂了一点点,非五姓之人想要冒头,太难了。
如此一来,他兄长想要公布他们掌握的这项秘密,朱余容是完全理解了。刚刚他说的那番话也就是看着嬴凤不爽,心里酸得很,才胡搅蛮缠了一句。他清楚得很,当初青奴可是黑了嬴凤的目力,嬴凤根本不晓得与他鱼水的是何人。想必,嬴凤这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不管从前以后,都没胆子将这件事联系到朱鹿韭身上去。朱余容更不信大哥朱鹿韭会主动曝光这件事。说白了,朱余容就是知道兄长宠自己,不会和自己生气呢,他才敢这么胡说八道。
“姨母今日离开京城,前往桃蹊镇。两个时辰后就要启程。”朱鹿韭提醒着弟弟。朱锦棉对外宣称回太明县养身,其实是要去桃蹊镇与义结金兰的朱婉霜作伴。眼看着禹阳的水就要搅浑了,朱鹿韭当然不会去阻拦这件事。
朱余容立即说道:“我同你一起去送行。”他在禹阳这几日,多得这位姨母照料,心中十分感激。
船舫很快靠岸。两兄弟上了岸坐上马车回了皇恩坊大都督府。原本,按照朱鹿韭的意思,他的儿子朱拾遗是要让朱锦棉一起带回桃蹊镇的。结果真到了城外渡头,小家伙突然哭闹起来,死死抱住舅舅朱余容的大腿,就是不肯撒手让人抱走。最后没得办法,只得让朱锦棉一人领着下人上路。
三人站在渡口,目送朱锦棉乘坐的豪华大船远远而去。直到小朱门名下的船只变成悠然的一个点,朱鹿韭和朱余容两人才转过身。小掌柜朱拾遗躲在舅舅腿后,心虚地偷偷看向自己的父亲。瘦削个高的朱鹿韭低下头,冲儿子笑了笑,并没有因为之前小家伙不肯听话离开而生气。
朱鹿韭右手伸向儿子。朱拾遗还在可怜巴巴的小脸蛋立即欢喜起来。小掌柜笑眯了眼,左手立即抓紧了阿爹的手。不甘寂寞的舅舅立即抓住了外甥的右手,对着小宝贝儿说道:“咱们回家啦。”
“嗯。”小掌柜用力地点了下头。
朱家大小两位掌柜都是顽皮的性格,没一会儿,小掌柜就荡起了“秋千”。朱鹿韭身为兄长、父亲没有训斥两个不好好走路的家伙,而是无奈宠溺地与朱余容配合,让儿子尽情地玩耍。一时间,路边不认识的人见到这般情景,皆是欣然地微微一笑;认识的则是在看清大都督的脸后扭头就走,半刻不敢停留多看一眼。
走在路上,朱余容与朱鹿韭随意地说起了话:“今日还要办公吗?”
朱鹿韭微微笑道:“户部那边的盘点已经到了尾声,有老尚书主持。我不在不会有影响。”他在户部这几年已经官威甚重。他不在时户部也能正常运作。即便是老尚书虞有节都只敢稍作放松,别人是绝不敢偷奸耍滑、玩忽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