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诚心去西天取经的。四个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靠近南瞻部洲与西牛贺洲的交接线。中途走过七八个城池,我恋恋不舍地将舅舅送的汗血宝马,放在大唐遣使的驿馆里。约定回头来取。
我本来想寻找一户好人家,把这头汗血宝马送了。猪八戒看我舍不得,劝我不要送人,不如把汗血宝马放在驿馆。
猪八戒劝我说:“它是匹好马,在驿馆自然有人舍不得它,好吃好喝地养着。别人敬畏大唐的威风,看人敬马,不会有不长眼地去磋磨它。‘自古人心不可信,白送从来难珍惜’。师父把它送人,这匹好马的前程就难把握了。”
我觉得八戒说得有理,就听他的建议,把汗血宝马寄放在了大唐的驿馆。
猪八戒从他自己的私房钱里掏出两个大锭子,当面交给馆驿,当做他们照顾汗血宝马的一点酬劳。临走前还要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千万照顾好它。我师父最疼爱它的,回头还要带着它回长安哩。到时必会重谢。”
馆驿收了大锭子,连连点头,让我们放心。
不提马的事情,现在我们正在往西边走。走着走着,就陆陆续续看到衣衫褴褛的难民,哭爹喊娘地彼此拉扯,往东面跑。总数加起来大概有一百多号。
我们十分好奇。我和猴子对视了一眼,据我们所知,书里没出现过这种情节。这是古代封建社会,寻常是不允许老百姓拖家带口地迁往外地的。而且我们看这些难民的架势,分明是要“叛国”,直接投奔到其他国家去。
这可太不寻常了!
猴子一巴掌,将脸蛋漂亮的小白龙推出去,让他问问情况去。
小白龙很快在难民堆里转了一圈。他跑回来的时候,一脸惊恐,大喘气跟我们汇报他打听到的消息。
“真是叫人害怕,闻所未闻!”小白龙发出一声惊叹,“前面原来有一个叫流沙国的国家,方圆有几万里,民生算是有几分富足安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耗子精,专爱吃人。这倒还好,只他一个一年里能吃几个?谁知道这耗子精又寻了一只耗子精,配成一对。只两年功夫生出许许多多的小耗子精来。也都爱吃人。它一大家子竟然将偌大一个流沙国的百姓,吃了个七零八落。流沙国王室全都躲了,根本顾不得供养他们的百姓。国已经不成一个国。余下不多的百姓听说大唐是圣土,不惧妖魔,与西边景况大不同。所以他们拼命从耗子精的领地穿过,往东面逃去。无奈山高水远,他们就指望遇上大唐的商人,便是自卖为奴,也好过在这里做妖魔的口粮。”
“如今,流沙国已经成了耗子精的地盘。那耗子精自号黄风大王,母耗子精被他封为地涌夫人。好一番逍遥快活!”
小白龙吃惊,我比他更吃惊。
小白龙吃惊的是,哪怕在西游的世界里,这样丧心病狂的妖魔,也是从来没听说过的。
我吃惊的是,书里的黄风怪虽然有点本事,确实爱吃人,但是远没有达到一妖灭一国的地步。而且,这只妖怪根本没有和“地涌夫人”,也就是托塔李天王的干女儿成就好事。更枉论和她一起为祸一方。
我把猴子拉到一边:“这剧情不对啊。”动辄吃灭了一个国家,这也太过分了吧?
猴子皱眉想了想:“没什么不对。我们这一趟来,比书里的时间,少说晚了两年。两年里发生的事情可多了。”
我困惑:“我们走得这么慢的吗?”完全没感觉啊,“我们不是每天都在赶路吗?”沿路的国王、城主请我吃饭,我都怕耽搁功夫,没去呢。
猴子没说话,低头看我两条腿。
我:“……”
真过分,这臭猴子分明是在嘲讽我两条腿比不上白龙马的四条腿,连累了团队的前进速度。
猴子意味深长地冲我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笑,肯定是真笑不起来的。死了一国的人呢。
猴子对我说道:“你在这里呆着吧。”
我立刻找了个高度适合的小土堆,乖乖地坐下,争取不给他添乱。猴子绕着我画了一个圈。猴子的圈画得挺大,猪八戒连忙把扁担、行李往圈里一放,跑到猴子身边站好。
小白龙一看到猪八戒跑到猴子身边,怕极了他们两个有好事漏了他,连忙跟上去。
猴子干脆领了两个活宝,一起飞走了。
他们这一去,真是让我好等。我等了他们一个白天,他们没有回来;我等了他们一个黑夜,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我等得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只能从行李箱里扒拉出一把,不知道谁落进去的匕首,在地上刨土。
我好不容易刨出一窜土疙瘩,刚想擦干净,瞅瞅能不能吃。忽然一阵大风,从西面来,飞沙走石,绕过猴子的圈狠狠地刮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