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来的星宿老狼向我诉说起他的一段孽缘:“唐长老,你是出家人,哪里晓得情爱的险恶?”
“我本是天上二八星宿之一,只因月老错牵红线,与披霞殿侍香仙娥有了私情。那仙娥厌倦了在天庭伺候人的劳苦,就托我疏通,将她送入凡间投生在帝王家。她走时,与我缘定三生。佛门不知情爱两字何等磨人,我却是思念她得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念之差,我下得凡间,寻了她凡胎,思量再续前缘应了那时誓言,也好了却这段孽缘。”
“如此说来,这也算是一段姻缘天合。”我抹干净眼泪水,捧了他一句。
奎木狼哀叹三声,抬起爪子轻轻揉了下狼崽子的脑袋:“我是旧日情念坚如磐石,她却是个水性冷心肠。我入了凡间,染了浊气变作妖怪摸样,不负昔日英俊。我是千辛万苦将她寻来,供她金银享用,半分不叫她委屈。她也是对我喜笑连连,口里唤我做‘郎君’,彼此恩爱十四载,生得两个乖巧孩儿。怎料她心底藏恶,设计夺了我腹中内丹,将我与长子锁缚在定魂桩。又设下困阵,将我父子镇压在这座宝塔之下,不得脱身。”
说到最后,奎木狼忍无可忍,放声唾骂起来:“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毒妇便是不顾夫妻恩义,怎可连亲子都不放过?”
我听完他的故事,心中毫无所动。我可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男人,渣贱小说看得多了。和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当了十八天皇后就翘了辫子比起来,奎木狼这算个啥?
我直接问他道:“你勾我来这儿,是要贫僧助你脱身么?”
奎木狼连忙点头,一双狼目流露出期盼,祈求道:“还望圣僧将那阵眼上的青石挪开,解了这困阵。没了这困阵,我自己就能挣开颈上锁链,与我儿一起脱出身去。”
我没有答应他,而是继续问道:“待脱身了,你是不是要去寻那位仙娥的转世,报仇雪恨?”
奎木狼点头,十分坦诚:“此仇不报,难解奎木狼心头之恨!”
“贫僧现在不能立刻答应你。”我双手合十,向他解释,“便是打官司,县令官老爷都要听取双方证词,才好下裁判。贫僧万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就做下决定。”
奎木狼当即瞠目欲裂,豁然裂开血盆大口,冲天咆哮起来。这一声嘶吼震得我耳朵疼。一晃神,我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做了一场“梦”。我这一整晚都是睡在木屋的床上,没有挪过地。
我没有真当自己做了一场怪梦。像奎木狼这种档次的神仙,纵然身体被束缚,想要施展手段就近勾一个人的魂儿到宝塔里,手段多的是。
至于为什么特意地勾了我的魂,而不是找其他人办这件事。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特殊。我既然能揭了如来佛祖镇压五指山的金贴,自然能挪开小小一个困阵的阵眼。换做别人,比如这边的守卫,就办不到了。
就在我琢磨这场“梦”里的所见所闻,猴子推门进来。他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看着我问道:“怎么样?”
我抬眼:“你觉察到啦?”
猴子桌边坐下,重新点亮油灯:“这么大动静,想不发现都难。不过我全程盯着呢,不会让他伤到你。”
灯光一亮,猪八戒模模糊糊地醒了。他睁开眼,瞧见猴子,连忙摸了两把嘴,从地铺上爬起来,关切道:“好哥哥,外面天凉,是今天晚上把你冻着了么?”猪八戒拍拍地铺上厚实的兽皮:“哥哥不嫌弃,就与老猪搭伴睡一宿。”猪八戒眼珠子转一圈,悄悄道,“我保不叫二郎真君知道。”
猴子抬腿踹了猪八戒一脚:“呆子,叫你陪师父睡,护他夜里安全。你倒好,睡得个昏天黑地!师父魂儿都被妖怪勾走了,你竟半点不知道!”
猪八戒大吃一惊,连忙往床上看过来。待看见我好好儿的,猪八戒松了口气。他扭回头,埋怨起来:“大师兄你怎地吓唬我,不知道猪的胆子小,不禁吓吗?”
猴子嘲笑猪八戒:“我听过家养的骟猪没胆量,却不知道黑皮刺儿毛的野猪一样胆子小。”
猪八戒“嘿嘿”笑两声,转回身,问我怎么回事。
我将梦里的情况说了说。
猪八戒听完,嘿嘿窃笑:“原来是奎木狼,那倒是这么个事儿。他与那披霞殿的仙女儿有私情,我们那一块儿都知道。倒是没想到,这仙娥心思这般歹毒,将奎木狼祸害成这这幅倒霉样。”他笑完,话锋陡然一转:“师父可是答应了,要放他脱身?”
我摇头:“不曾。”
猪八戒当即欢喜地说起风凉话:“那就好那就好。这奎木狼把他自个儿说得万般可怜,但这都是他自取的羞辱。不叫他受上百八十年的磋磨,这一趟儿下凡,他都是白来。”
“怎么,你跟他有仇?”猴子好奇道。
猪八戒嘿嘿笑,虚伪地表示“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出自《封神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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