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胡辣汤变得浓稠时,加入少量香油和醋调味,浓郁香味儿勾得金玉露他们几个频频回头往这边看。
“晨风,汤好了是吗?我们能尝尝吗?”她忍不住问道。
竺晨风盛出几碗来放在灶台上,笑道:“当然能啦,不吃点东西,干活儿哪有力气!来吧,小心烫。”
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她轻轻吹了吹调羹里浓稠的汤,吹得凉了自己尝了一口。
这是照着河南胡辣汤的配方做的,出来的味道也大差不差,汤头醇厚,辅料丰富,辛辣可口——当然,要是按她的口味,辣味不太够,但也可以了,喝上几口通体舒泰。
但她顾不上休息,眼看学生们来上学的时间就快到了,得赶紧开始煎包子。
这里不比现世,没有平底锅,只有凹底的大炒锅,一次煎不了太多,不然最后浇的淀粉水也只会聚拢在锅底,摆在旁边的包子完全不会被覆盖到。
竺晨风码好包子,心里郁闷地想,回头得去找铁匠,打些合适的锅来用,还得再找泥瓦匠,垒个高一点的灶台,挖个小一点的灶眼,方便用小锅炒菜。
毕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把家伙什儿弄顺手了,才能展示真正的技术。
水煎包得用中小火慢煎,煎得差不多了,倒上淀粉水,方便包子底边煎出金黄的脆皮。与此同时,她架上油锅烧油,准备炸油条。
很快周管事就来吃饭了,竺晨风知道时间差不多,不用再等,因为社学的学生们都还挺准时,大多都是在同一时间涌过来,不会陆陆续续,因此她必须集中出餐。
她才来几天,手艺还没用完,每天都是新花样,还没顾得上重复,周管事就是来蹭新鲜的。
闻到胡辣汤的味儿,他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又赶上水煎包新鲜出锅,立刻忙不迭地拿着餐盘过来,打了一碗胡辣汤,四种馅儿的水煎包,再加一个茶叶蛋,喜滋滋地端到饭堂那边,找了个安心的角落享用,免得被一会儿就涌过来的学生们给挤着。
其实学生们都很讲礼貌,很安静,大孩子们自己来打饭,小孩子们则是过来点吃的,随后杂役送去他们桌上。拢共没几个人,大家互相都认识,不会出错。
李寞到了饭堂,先过来跟竺晨风打了个招呼,顺便端了自己和父亲的早饭,刚一转身,就见魏子涵领着云苏迈进了厨房,谢福丹、尹玉宝和孙莽犹如另外三个护法,紧紧跟在他们后边。
“云苏?”竺晨风放下手里盛汤的勺子,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弯下腰轻轻捧了捧她的小脸蛋,看她眼睛肿肿的,不由心疼地问,“宝贝你怎么不在家休息?”
李寞看着小女娃小脸还有些发白,同样不忍:“请几天假无妨的。”
“娘亲也让我请假,但我要是在家,她就不能出去做工了,如果她不去,很有可能被人辞退。”小姑娘甜甜地笑着,声音软糯,“我没有关系呀,既没受伤,也没生病,还是不要缺席的好,万一功课跟不上就不好了。”
显然魏子涵他们也劝过,并没有起到作用,现在四个男孩也都一脸无奈。
“那这两天我来接送你吧。”李寞道。
云苏摆摆小手:“不用啦,子涵哥哥会送我。”
谢福丹他们争先恐后地说:
“我们都会送她!”
“我们再也不会让她遇到危险了。”
小孩子们团结一致很是令人感动,而且有明杨这次下决心打掉这个人贩子团伙,竺晨风并不担心之后的事。
她笑笑说:“好的,姐姐相信你们会保护好自己和云苏,饿了吧?快去坐好,好吃的马上送到!”
厨房和饭堂连在一起,喧嚣了大概半个钟头,学生和夫子们陆续散去,又恢复了寂静,这应该是快到上课的辰时初了。
竺晨风靠在门框上向外望着,心里牵挂着明杨那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抓住孙七和张二狗,有没有从他们手里救下被拐的妇女儿童,或者有没有其他的进展。
昨天明杨没有答应她来,只说让她别太累,回去好好休息,她没有照做,当然也没真的指望县令大人能亲自来,说胡辣汤什么的,其实只是想勾着长信过来,至少能从他那里套点情报。
但现在长信也没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真是让人忍不住乱想。
“晨风,你昨晚没睡好,不去休息一会儿?”金玉露收拾完了厨房,过来问她,“反正今天姜老三去采买,我替你去跟那家店子订牛奶,你回屋好好睡一觉吧。”
竺晨风也知道自己该睡,尤其现在眼皮子发麻,总往下垂,但她还是想等等。
“再等会儿吧,等半个时辰,长信他们不来,也过了早饭点儿了。”她笑笑说,“这趟辛苦你了。”
金玉露爽朗道:“这有什么辛苦的,那我先走了。”
其他杂役也跟她一起去了,他们跟姜老三约着在菜市见面,偌大的厨房就剩下竺晨风一个人,她搬个条凳到房门口坐着,靠墙晒着太阳,暖烘烘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明杨带着长信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后厨院子寂静无声,只有一抹阳光无声洒下,温柔呵护着墙边一个疲惫不堪的姑娘。
他示意书童不要吭声,自己脚步轻轻地走过去,垂眸看着竺晨风。
小厨娘仰头靠在墙上,额前刘海被太阳映得金黄,脸上皮肤白得透亮,嘴唇下意识地轻轻抿着,没有梨涡,唇角的馋猫痣就显露了出来,更显娇俏。
只是她眉心微蹙,像是有什么烦恼,若隐若现的细纹破坏了画面的美好,明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像是想要帮她捋平似的。
指尖触到竺晨风的刘海,他才意识到自己此举孟浪又可笑,正待收回手,眼前的姑娘突然睁开眼,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露出惊喜的笑容:“你来了?我一直等你呢。”
她睡得含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软,像是在撒娇,两人才认识不过三两天,这话又说得太过亲密轻佻,而且一个是县令,一个是社学厨娘,严格算起来也是上下级。
不管怎么说都不得体。
可这样被一个人期待着的感觉太好了,尤其看着她因自己的到来而展眉微笑,明杨只觉得欢喜,仿佛那阳光照进了他的心口里,让他觉得那里暖融融的,透着蜜糖一样的甜。
作者有话要说:明杨:后来才知道,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期待,才会觉得这么甜。
竺晨风:我真的只是想知道案子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