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午后,微风裹挟着丝丝寒意,掀动人们的衣角。阳光慵懒,洒在石砖铺成的巷道上。亚蕾克冲着虚弱的太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中午吃下去的满满一碗红菜汤拌饭,此刻发挥出巨大威力,这份威力自打上小学起,亚蕾克就深刻地领会过——她困了,困得随时可以头一歪,打起幸福的小呼噜。
为了避免因为倦意影响了花店的生意,她把玛丽安大婶好心送她的对襟毛衣扔在店里,只穿着一套不薄不厚的棉麻长裙伫立在凉飕飕的风中,挺胸直腰,宛如一位女战士。
适度的寒冷很快就驱走了瞌睡,她伸了个懒腰,双手叉腰挺着肚子原地画弧,完成了工作前的热身。
她一直是个容易疲惫的女孩,晚上绝对不可以超过十点半睡觉,否则第二天会抓狂;坐客车旅行时,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经常有朋友吐槽她,说她像入了定的高僧。
她觉得这个跟血型有关,自己是AB型,标志特征就是脑回路异于常人,以及爱犯困。
“早上好呀,亚蕾克。”路过花店的面容友善的人们冲她打招呼,她颇具异域特征的温婉容貌、随和可爱的笑容,使她在这个小镇非常有名气。托这个福,花店生意一直不错,老板对她相当满意,不仅免费提供住所,还有丰厚的薪水,以及某种程度上的保护。
花店老板卡西加德,是个与鲜花格格不入的彪形大汉,不苟言笑,且脸上有一道斜疤,从左眼皮伸展到右腮。不仅如此,因年轻时右眼落了伤,他一直带着只黑色眼罩,这使他看上去更加不像好人。
亚蕾克经常在心里吐槽,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贪心,才把所有恶棍特征都收纳囊中,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明明是个内心敏感善良,会给流浪猫狗疗伤除跳蚤的暖心大叔啊。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彪悍外形,许多对亚蕾克有意思的年轻人,都只敢遥遥地发送秋波,并在那个魁梧男人用仅剩的一只刀疤眼,朝他们投去很平常的一瞥时,吓得落荒而逃。
玛丽安大婶说花店老板是个很厉害的男人,他一拳能劈开一块五米高的巨石。后来她才知道,卡西加德少年时代在旁边的圣域,以圣斗士候补生的身份修行过好多年。但是他天赋有限,连青铜圣衣都没能获得,后来他离开了圣域,在附近开了一家花店。
没错,是花店。
这个恶匪面容的男人喜欢花,喜欢甜食,喜欢小动物,还特别喜欢粉红色。
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买花的人,大多是镇上富裕家庭的仆人,每隔几天固定采购几种样式的鲜花装饰房间。亚蕾克最喜欢这种买家,当一袋袋质感沉重的硬币递到她手上时,她把嘴咧得像柴郡猫,如果有尾巴的话,她一定会摇得虎虎生风。
太阳变成橘黄色,很快就要下山了,亚蕾克有些累了,便推开门进到店里。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那是她亲手做的,晴天娃娃的形状,只不过娃娃的脸被她用黄颜色的微笑表情包替代了。每一个进店的生人都会对这个小物件表现出兴趣,最后她干脆做了几十个摆在店里,作为大额订单的赠品。虽然爱财,但她也是个相当感性的女孩,大多数娃娃都被她送给因各种原因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
她把硬币倒在柜台上,堆成一座小山。就在她对着今天的收成,露出一丝可以说是猥琐的笑容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
她连忙收住笑容,抬起头,视线略略低垂,才发现门缝外站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淡紫色的中长发,保守的教会式黑色长裙,大大的、充满疑惑的眼睛,白皙稚嫩的脸庞——
是雅典娜。这个时代的雅典娜,正扒在门框上,怯生生地朝里张望。
亚蕾克脑海里掠过一丝紧张。雅典娜大人是可以随便跑出来的吗?她出圣域岂不是要先反穿十二宫?那个奶妈一样的射手座会不会在下一刻破门而入,翅膀一扇把她店里的花都扑腾掉了?
四只眼睛饱含着各自的情绪,互相对视着,足足过了半分钟,亚蕾克才挤出温煦的笑意,以一个不知情的人的身份问道:“小妹妹,你要买花吗?”
雅典娜——萨沙眨了眨眼睛,犹疑而认真地对亚蕾克看了又看,好像在验证某种猜想。
“那个——”有点软糯的少女嗓音让亚蕾克心里涌上无限的怜爱,但她又隐隐觉得这股怜爱并非完全是因为面前少女的可爱,她与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她看过漫画吧。亚蕾克只能这样理解。
萨沙抿了抿嘴唇,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然后将门轻轻推开,迈步进来。
“好多花啊,真漂亮。”女孩努力做出沉稳的模样,但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她举手投足仍未脱稚气,这种反差瞬间激起了亚蕾克的保护欲。
“如果你早来些,会看见更多的花呢。玫瑰、风信子、非洲菊、郁金香都卖光了。”亚蕾克从柜台后面绕出来,站在萨沙面前。她比萨沙高出整整一个头,完全是一个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