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若是旧相识约见面,为什么不走正式程序?”笛捷尔公事公办地说,月光下,那张清俊的脸显得更加迷幻、遥远,仿佛隔着一道轻薄的银河。
“我不知道还有这种办法。”是真的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一般人也不会选择这种地方吧?圣域的东侧和北侧离村镇更近,没必要特意择远吧,还是说你们有什么其他企图?”笛捷尔冷静地打量着两个人,周身似乎有细碎的小冰晶在闪烁。
亚蕾克被噎住了,这个家伙要是在现代,当侦探或者律师真是再适合不过了。她飞快转动着浑浊的脑细胞,心想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没错,我是有企图。”她不再陪笑脸了,摆出一副不害臊的样子,往后退一步,扯住一脸懵的德弗的一只胳膊,往自己身边拉。
他的胳膊肌肉饱满紧绷,触感极佳,指尖传来的温度令她泛起一丝悸动。
“我们是恋人,约会当然要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万一事情办到一半被人撞见多尴尬啊。”
这回轮到笛捷尔目瞪口呆了。她说完也红了脸,只不过夜色深看不见。也正是因为黑夜的掩护,她才敢做出这样不是她性格的大胆举动。
笛捷尔饱览群书的脑袋瓜当机了足足半分钟,才理解她想表达的含义。
虽然是欧洲,性观念不是很严苛,可这个年代淑女依旧是以矜持为荣的,普通女孩子根本不可能满口那方面的暗示。
“不管以前怎么样,既然选择服侍雅典娜,就要洁身自好。”笛捷尔恢复了淡然的神态,用平稳的声线说道。
“谁规定的?”她才不信圣域里都是些处男处女。
笛捷尔没有回答,他很仔细地打量了德弗一番,若有所思。
“能把面罩摘下来吗?”
德弗身体倏地一僵,亚蕾克感觉到了他的拒绝与不情愿。
“我拒绝。”无需亚蕾克再周旋,德弗其实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他挺起腰,直截了当地说。
笛捷尔也没有再要求,他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半晌后说:“各回各的住所吧,这里原本是雅典娜大人封印狂战士灵魂的地点,最近封印开始活动,恐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你们要小心,不要再过来了。”
说罢,转身大步往回走,披风在他修长、优雅的身体后面如波纹般摆动。
亚蕾克舒了一口气。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吗?
感觉到怀中的胳膊在往外使劲,她连忙松开手,往旁边挪了挪。
德弗的眼神没有一开始那样灼灼逼人了,反倒有些落寞。他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却始终有种孩子式的孤独。
亚蕾克努力找话,想要打破因为笛捷尔的离开而重新降临的沉默氛围,然而她刚要开口,德弗就突兀地问道:
“这个锁链是你的武器吗?能让我见识一下它的力量吗?”
“啊?”亚蕾克傻眼了,她根本就不会用。
“抱歉啊,我用不好,怕你笑话,哈哈哈。不瞒你说,这东西在跟我闹别扭。领到圣衣的第一天,因为没找到晾衣绳,我用它挂了几天衣服;后来发现床板晃悠,就用它绑床板了,所以它似乎不大高兴,拒绝让我用它——”
“一般人领到圣衣不该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么。”德弗低声地吐槽,语气居然迷之像小动物。
是什么动物呢,亚蕾克一时想不到。
“因为太突然了,所以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受到了惊吓。”亚蕾克把自己的心路变化如实说出,轻轻甩了甩手中的锁链,“这根锁链是攻防一体的,如果训练得当,其实是个很逆天的武器,但愿我能操纵自如。”
“你的练习方式不太对——”德弗抬眼看着她,指了指身后一根断了半截的柱子,“用拳头粉碎是最原始、初级的的方式,你的小宇宙那么强,需要更高级的出招方式吧。”
说罢,走到断柱旁,伸出一根食指,轻轻一点,那根柱子就碎成了飘散在空中的粉尘。
那是比她洋洋自得的成果强上数百倍的力量啊!
忽然她觉得自己好丢人。又想起了卡路狄亚的话,那家伙其实是在忽悠自己吧?
不过,德弗在她眼前这样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真的好吗?他不是一直被视为灾星,不许以真面目示人,只能躲在阴影里默默生存吗?应该时刻低调才对。
忽然,她似乎明白了。
其实,他也是个极度孤独的人。他也有想要跟人分享的欲望,分享自己的进步,自己偷偷学会的绝招,以及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