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普通的入梦术,外界破坏术法或者我们自行解除,都可以直接醒来,但现在明显已经不是普通的入梦术了,我们正在接收潜意识整理的信息,或是说有‘人’想要告诉我们这些信息,现在只能在接收完毕之后等待自然醒,其实也和平时做梦的情况差不多。”
“这么说,在梦中受到重大刺激,也能够醒来?”
“自然,但我还是希望你陪我看看这个梦的走向,不要这么着急醒来。”
甘遂拉住了重台的手腕,放下他手中的酒杯后,带着人走到一匹头部洁白如雪,脖子以下却长着虎纹,一条火红的尾巴如同燃烧的火焰在周身无风自动的鹿蜀旁。甘遂摸了摸鹿蜀并不柔顺的毛发,开口道:“没想到槐柳村竟然还拥有一头鹿蜀,而且还是人人皆能看见并驱使。”
“你怎么肯定这不是靠着你的想象和记忆出现的?”重台并不认识鹿蜀是什么,只觉得眼前的生物就像一匹四不像的马,马头虎身不说,还有一条像火焰一般的尾巴,太过于贴近神话和想象之中的生物了,一般他见过的精怪至少身形都是接近现实中存在的动物的。
“我只在书里看到过对鹿蜀的描述,的确没有真正见识过鹿蜀的真面目,另外我早就说了,这个梦已经完完全全脱离我的掌控了,即便是我的梦。”
看到甘遂与重台的靠近,在看准了两人佩戴在胸前的胸花上的名字后,鹿蜀微微屈膝,方便二人骑在背上。
鹿蜀屈膝时,站于鹿蜀身旁的村民,拿出了一把剪刀,从鹿蜀的赤红尾巴上剪下了两撮毛发,分别夹在了甘遂与重台的胸花上。
“这是?”重台看向将自己拉上鹿蜀后背的甘遂,鹿蜀的毛有一股子强烈的硫磺味,夹在胸花上,简直就是放在鼻子底下熏染臭气,重台很想拿掉它。
“大抵也是槐柳村村民的祈福手段,传闻鹿蜀的毛发寓意着多子多福。”
“我?和你?”重台觉得有些玩味了,虽然他在村民眼里是个女人,但他却是实打实的男性,再怎么祈福也不可能与同为男人的甘遂多子多福的。
鹿蜀的体型要比一般的马大上一圈,二人骑上去后,视野顿时被拔高了许多。
身后奏乐的村民也以排好了阵型,鼓声为信号,奏乐声再次响起,不同的是,这次的乐曲声中,二人听到了村民的歌唱声。重台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张嘴唱歌的村民,他拍了下坐在自己身后的甘遂的大腿:“谁在唱歌?我没有看到有人张嘴。”
“是鹿蜀,它的叫声与歌唱很相似,听它这么熟练的随着村民们的伴奏歌唱,也不知道在槐柳村生活多久了。”甘遂把持着鹿蜀背上的鞍,又摸了几下鹿蜀的毛发。
这头鹿蜀没有缰绳,行走也不受人的控制,全凭它自己做主。它熟练的走过村内的家家户户,最后来到槐柳林前,再次屈身,这是让二人下来的意思。
夜晚的槐柳林有些阴森,尽管身后的敲锣打鼓与奏乐声仍未停止,但诡异的是,面前的槐柳林就像是一个吸音海绵一般,甚至盯着眼前的黑暗久了会产生了一种灵魂都会被其吸纳而去的错觉。
鹿蜀一声高昂的鸣叫,如同女高音气息绵长的吟唱。
“吉时已到,拜!”身后有村民唱着号子,甘遂与重台听到那呼唤后,身体有些不受控,甘遂快速与重台交换了眼神,发现对方也和自己的情况一致。
双腿的膝窝如同被钝器按压,不受控的跪倒在地,随即就是后颈处的重力,额头被迫磕在松软但带着些许臭气的土地上。
甘遂与重台不约而同的抽了几下鼻子,是硫磺的味道?不对,这不是鹿蜀的毛发的气息,这是一股腐臭,自泥土中传出。
这泥土之下埋了东西!
甘遂挣扎的两下想要站起身,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反倒是重台,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却还是低着头,靠着嘴,从胸花后叼出了一张纸条,仔细看去竟是一张法阵。
法阵落地时,桎梏在二人身后的力量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奏乐声和鹿蜀的鸣唱,以及胸花处鹿蜀毛发的硫磺味以及泥土的腐臭。
眨眼间,二人又一次回到了房屋内,身上的红色婚服也变成了和村民一般劳作时穿着的衣物。
“如果没看错,那个法阵我应该还没有教过你?”甘遂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先前被按在泥土里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确实如此,我只是记下了你遗留在车里的那张法阵的模样,依葫芦画瓢画了几张,没想过能起到作用,那你先前挣扎是因为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他们要伤害我们?”
“那倒不是,我就是……”
甘遂揉了揉鼻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那泥土味儿太冲了,熏的我鼻子痒,我想打喷嚏又打不出了,就想揉下鼻子。”
重台把仅剩的一张法阵又放回了口袋里,这张可不能再因为甘遂想打喷嚏而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