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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拯红颜 试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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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洁抽噎了一声,幽幽的道:“当时就由帮主下令浩江堂扣押了尚明,尚明进了虎口那里还会再有生望?他也明白不能续命了,他把什麽话都说了出来,更坚决否认案亲也参与此事,白天他招了供,晚上即被凌迟处死,而父亲也免去了长河堂的位置被监禁起来,叁天後的一个夜晚,父亲被监禁的那栋房子就突然失火了,那夜,我清楚记得火警是如何凶猛,当大家救熄了火,只找着了一具烧焦的??体,我晓得,那是父亲的遗体,他嘴里上排第叁个牙齿缺了一半。不会错,那是他!我同时发现的,还有深陷在父亲咽喉的七枝两寸长的毒针!那七根毒针已变成紫乌的了…”

说到这里,唐洁已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双肩耸动着,身躯在难以察觉的微微抖索,龙尊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说什麽,却又终於无言。

抽噎了一阵。唐洁又幽幽的道:“我没有查问,没有喊冤,因为我心里明白这是谁干的事,我把满腔的仇怨积在胸里,把满肚子苦硬硬的压着,浩江堂里的人还装模作样的搜寻凶手,天知道他们暗里是如何满足而得意………从那时起,我变得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帮里的好人再不敢接近我,恶人更越发趾高气昂;昨天………我独自在七斗谷一处山崖上看雪,古颜把一个名叫谭大友的把弟忽然跟了过来,他,他竟然想欺辱我,我知道挣不过他,便假做答允,在他不备的时候用我的发簪玉钗刺瞎了他一只眼睛,我还没有回到家,浩江堂的人已赶来将我抓住,我被解到浩江堂的刑房里遭了一顿毒打,连见见帮主喊冤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古颜判处死罪,交给他手下一个姓宗的香主执行,那姓宗的香主就要刚才在小木屋里的叁个人带我出来,以後的情形,你都知道了…”

沉默了好一会,龙尊吾道:“铁矛帮里,就没有一个敢挺身而出的人?”

唐洁凄苦的一笑,道:“谁敢把生命当儿戏?”

龙尊吾冷笑一声,道:“义之所在,命有何惜?铁矛帮仁义不存。覆灭之期当不在远了!”

轻轻地,唐洁道:“还没请问侠士贵姓?”

报了名,龙尊吾道:“龙尊吾。”

唐洁跟着念了一遍,道:“龙侠士……我,我可否知道你与铁矛帮里跟谁结下仇?”

龙尊吾目注暮霭沉沉,四野渺渺的山景,静静的道:“铁矛帮无人与我有仇。”

唐洁又怯怯的道:“那麽,可是那叫什麽“双双人狼”的人与你有仇?”

金色面具後的眼睛突然射出一片暴凌冷厉的光芒,龙尊吾显得有些粗野的道:“不要提这几个字!”

唐洁吓得一抖索,没有再说话,默默地,马儿又走了一阵,唐洁才畏缩的道:“龙………龙侠士,我知道有一个山洞在这附近,你可愿意去休息一会?顺便生个火挡挡寒?”

龙尊吾冷冷的道:“从那儿走?”

唐洁抽噎了一声,接过了马??,由她驾驭着坐骑往右边行去,在经过了几处起伏的山陵与枯木之後,前面,已显出一片横耸的岭脊来。

马儿缓缓往前面的岭脊行去,爬上了一条斜陟的樵道,已可看到在悄耸的山壁中间有一个??地约有两丈高下的洞口,洞口外生着倏条纠缠而枯乾的??蔓,一片常青的大柏树生在洞口的左下方,这山洞的位置十分良好,可以俯瞰出很远,而且,假如不知道,要找这地方也十分不易。

近了,唐洁轻轻的道:“洞里??着乾草,还有两截未烧完的腊烛,在春夏,我常一个人来这里玩,那是父亲尚未去世的时候………”

龙尊吾翻身下马,将唐洁也抱了下来,他取下马身上的物件,一拍马臀,这一匹黄骠马已低嘶一声。

泼刺刺奔向那片柏树林内。

朝山洞看看,又望望龙尊吾,唐洁道:“这地方,你还喜欢?”

龙尊吾淡淡点头,道:“出门在外,一切也只好将就。”

唐??的眼圈一红,强忍住目眶中已在打着转儿的泪水,幽幽垂下头去,龙尊吾彷佛没有看见,他打量了一下地形,再看君山洞,将手中的两个皮??及一只水壶抗在肩上,左手一挟唐洁,也末弓身作势,他猛吸一口气,身躯已霍然直飘而起,在他吐气的当儿,人已飘进了洞口之内!

罢刚放下唐洁,龙尊吾已突地转过身去,双目冷冷盯着洞中,唐洁一理鬓发,轻轻的道:“有什麽不对吗?”

他的话语尚未说完,洞中已响起了一阵扑翼之声,五六只硕大的黑鸟怪叫着飞冲而出,龙尊吾双目倏睁,口中“唷叭”一声,上身半斜,手臂猝翻,金光刹时纵横掠舞,满空的鸟毛鸟血蓦而暴飞,吱吱怪叫之声像要撕裂人们耳??一般激荡洞内,宛如这阵阵的呜叫声刚才响起,龙尊吾的阿眉刀已插回销内,他的左手闪电般拉着唐洁的手腕将她扯向一边。

唐洁抚着胸口,??悸的道:“这些黑鸟真吓人一跳…龙侠士,你出手好快啊……”

龙尊吾没有回答,仍炯炯盯着洞内,半晌,他冷峻的道:“朋友,你出来吧,躲着也不是办法!”

一阵“??”“??”狂笑像是夜枭号叫般粗哑的响了起来,山洞的深处,缓缓走出个独耳、独目的丑怪大汉来,这大汉年约四旬,虽然是个残缺之人,体格却是异常魁梧,满脸的横肉重重相叠,巨大的狮鼻下面却有一张唇薄如刀的嘴,他大笑着在五步之外站住,龙尊吾没有说话,依旧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这怪客,於是,他们互相盯着,慢慢的,大汉的笑声变小了,变低了,终於凝结在他薄薄的唇边。他瞪着龙尊吾,面色逐渐的沉重与肃穆起来。

饼了好一会,这怪客声音粗厉的道:“你是谁?”

龙尊吾的眸子精芒闪射,似两股冷电一样贯注在对方脸上,怪客竟奇异的感到一阵从未感受过的束缚及失措的??惶感,他咬牙,怒叫道:“老子问你,你是谁?”

龙尊吾冷森森的道:“你是谁?”

敝客哼了一声,不自觉的答道:“老子“魅鹰”朋叁省!”

龙尊吾生硬的道:“报了名,你可以离开了。”

敝叫了一声,那人愤怒的道:“什麽?这山洞是你家的?老子不叫你滚出去已是莫大的客气了,你竟然还敢教老子离开?你是吃了狼心豹子胆不成?”

龙尊吾肃煞的道:“朋叁省,你是要见见真章?”

叫朋叁省的怪客一跺脚,大骂道:“正是此意,他娘的这还成什麽天下,老子成天不讲理却碰见你这更浑的小子,老子宁肯让你打死也不能被你吓死!”

龙尊吾站在中间,背对着洞口,他上身微微略向右斜、双手食指上的普渡指环闪闪发出两抹淡淡的紫色光晕,语声显得如此狠辣与冷漠道:“来吧,朋友,你我同样明白,江湖生涯原就离不得血腥!”

魅鹰朋叁省一掀他的灰色长袍,拔出一柄微微弯曲的锋利的宽刃短刀来,刀背轻轻侧贴在左肘之上,右手往後一探,“哗啦啦”一阵声响,老天,他背後敢情还背着一条五节九菱鞭,五个铁菱角皆有刀尖突出,每枚大小若小儿头颅,看去又粗又重,闪泛着黑乌乌的光彩,实在??人!

龙尊吾双目在金色面具後亮灼灼的盯着对方,身形纹风不动,二人对持了很久,朋叁省蓦地大吼一声侧身扑进,双足闪电般宝施,九菱鞭锵锵骤响,直追敌人脑袋,左肘“呼”的一掠,锋利的刀刃已抹向对方肚腹。

猝的大倒仰,龙尊吾叱喝一声,右臂斜探,阿眉刀“削”的飞起,立见金光扬射,刀锋又金蛇似的倏忽左右闪斩,一口气已砍劈了叁十叁刀!

魅鹰朋叁省暴吼如雷,却在瞬然间被逼退了六步,在这时,他的九菱鞭根本伸不出去,只有左肘间的短刀挥舞拦击,却是捉襟见肘,十分尴尬了。

眼看龙尊吾身形向左,却在往左边一移之隙暴闪至右,锐风在金芒里如飞猝闪,“削”“削”之声彷佛魔鬼的嘲笑,冤魂的哭泣。

魅鹰朋叁省骤觉眼前金光耀目,他右手九菱鞭急??,左肘一弯突侧,“削”的一声已掠过他的肩头,同时,一阵冰凉刺骨的感觉也撩过他的肌肤一沾而去。

一声轻微而脆弱的“克察”之声传来,龙尊吾仍在五步之外,正冷森森的注视者他,猩红的长发散乱披拂,一双眸子却如此清莹炯烈。

大吼一声,朋叁省丢掉了手上的九菱鞭与短刀。一屁股坐到地下,恨得双手猛扯自已头发,又疯枉的掴打着自己的脸颊。

冷沉沉的,龙尊吾道:“够了。”

朋叁省“呸”了一声,怒叫道:“别他妈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不领这个鸟情!

龙尊吾默默注视着他,静静的道:“你与铁矛帮有什麽关系?”

楞了一下,朋叁省气咻咻的道:“他铁矛帮和老子有什麽鸟牵连?老子走累了发现这山洞,便进来宿一宵,却不想遇见了你这浑小子!”

龙尊吾想了想,道:“你留下来吧,反正这山洞够大。”

朋叁省摇摇头站起来,大大不以为然的道:“用不着,老子走路便是,谁叫老子不争气打输了你?活该挨冷受,他妈的老子这就走!”

龙尊吾的金色面具毫无情的对着他,冷冷的声音自脸具内传出:“不要赌这区区之气,朋叁省,夜寒雪冻,这里正好留宿。”

迟疑了片刻,朋叁省叹了口气,伸出手来道:“好吧,算我姓朋的阴沟里翻大船,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老子交你这个朋友,我叫朋叁省……”

龙尊吾伸出手去与他相握,语声缓和的道:“我已知道你叫朋叁省了。”

朋叁省满脸的横肉一热,独目中有一股讪讪的表情,他浓黑的眉毛一扬,粗亚的道:“那麽,你叫什麽?”

龙尊吾道:“龙尊吾。”

“龙尊吾?”朋叁省摇摇头道:“这名字生的很,以你这一身铁铮铮的武功,在武林中不该没有名气,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龙尊吾一拂披散的红发,回头道:“唐姑娘,烦你去点好腊烛。”

贴壁屏息的唐洁低低答应了一声,轻轻走进洞内,隔了一会,有擦打火石的声音,随着一团浑黄的烛光已亮了起来,腊烛嵌插在山壁石缝之中,光亮虽然微弱摇毕。

却也难得可贵了。

龙尊吾过去盘膝坐下,朋叁省拿过他的兵器放在一边,又到壁根拖出一大困乾枝来,他大声道:“我就怕晚上冷。所以事先费了好大劲弄了这一困柴火。还没烧着,呃,你们就来了,现在正好用上……”

说着,他将木柴堆在中间,打了火石用枯草引着了火,洞中被点点的火光一映,顿时温暖起来,用火光映着唐洁美艳的面庞,龙尊吾闪泛着冷酷光芒的金色面具,朋叁省丑陋却直率粗犷的脸孔,红红的,幻迷的,摇蔽的,有着一股特????古怪的意味。

烤烤火,朋叁省搓搓手道:“啊,龙…干脆我就托个打,称你一声龙老弟吧,龙老弟,你该不是也来挖草药的吧?”

龙尊吾点点头,注视着伸缩的火苗,金色脸具上绚丽的光芒,他悠悠的道:“我是来办一件事的,一件刻骨铭心,魂系梦牵的事…”

朋叁省显然是个大老粗,他有些迷茫的半张着嘴,像是未曾十分听懂对方的言中之意。

一侧,唐洁瑟缩在龙尊吾的皮裘里,她眨着眼,怯生生的道:“龙侠士………可是来找一个人?除了白天你问的那几个人之外?”

龙尊吾摇摇头,沉沉的道:“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不说也罢……”

说到这里,他将身旁的皮囊解开,拿出一大包油纸包着的乾肉,涵鸡及乾饼来,分别递给了唐洁及对方的朋叁省,又顺手将水壶也放在唐洁跟前。

唐洁感??的接过,望着他,道:“你不吃一点?我可以替你热一下。”

龙尊吾彷佛十分倦乏,他古怪的看了唐洁淡淡的道:“你吃吧,我不饿?”??开火堆远一些,龙尊吾又从皮囊内扯出几条毛毡,丢给唐洁与朋叁省一人一条。他自已也和衣裹着翻身过去躺下。

朋叁省迷茫的搔接头发?朝着唐洁磁牙一笑道:“你这位朋友真怪。真怪……呃,我已吃过一顿了。不过,呃,还可以再吃一些,再吃一些…”

他说着,开始大口吃起手中的熏肉与乾饼来。啧啧有声。

唐洁食不知味的轻轻咬着一块乾饼,目光却一直在背向着这边的龙尊吾身上打转,她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她却知道他一定有着太多的隐痛、悲哀、以及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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