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睡了,另一个世界的文见就睡不着了。
研究了一会小草还是没发觉有什么特别的文见沉思了会,尝试地和它交流,在说了一刻钟的话都没得到回应后,他才放弃了这个看上去就傻的做法。
躺回床上的文见思绪开始发散,他原本是要被流放去恙县的,那里虽是离边境极近的苦寒之地,却也离他以前掌管的漠军很近。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皇帝对他的包庇,只要他到了恙县,有漠军在就没人能对他的安危造成威胁。
所以那些人才会想要他死在路上,然后嫁祸给山匪。
却没想到那样精心安排的暗杀里他都能逃出生天,还暗地里将消息传到了皇上手里。
文见,晏相和皇上是少时互相最好的玩伴,小他们五个月心智又是三人之中最稚嫩的文见,一向被两人当做幼弟宠着。
这一次的贪污事件要不是晏相主导,他根本不可能栽在这样一件小事中。
晏相!
这两个字的含义于大雍来说太过沉重,是他一手扶起大厦将倾的大雍,是他周旋于诡谲的朝堂在暴虐的先帝手上保下了国子监的学子,是他周旋四国为大雍挣来喘息之机,是他不顾生死奋杀于沙场杀得四国胆寒,是他殚精竭虑强硬地将走向末路的大雍扶回正道,是他担下了千古骂名一力将三皇子扶上皇位。
位高权重,不外如是!
如今新皇登基不过两年,这时的晏相向文见出手,便是皇上也保不得。
最后皇上不得不被迫将文见革职流放,但其中的维护之意还在。
没成想在他如此明显的袒护之下,文见都差点被刺杀成功,可谓是赤裸裸地扇打皇上的脸,触到了皇上逆鳞的同时,也给皇上递上了出手的理由。
得到消息的晏相嗤笑了一声,并没有去管这些上赶着讨好他,自作主张的蠢货的死活。
帝皇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开玩笑的,在晏相撒手不管的情况下,京都府城因此下狱落马抄家的官员不在少数,一时间整个京城府风声鹤唳。
最后的结果就是文见就地流放,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反对,甚至短时间内他们还必须保证文见的安全。
若是文见再出事的话,帝皇的怒火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暗中注意这些事的文见得知后,暂时安心地在铜村呆了下来,并半托村长给他在山脚下找了个无人居住的房子让他暂时落脚。
想着这些事的文见看向床边的两袋米面,打算明天一早提一半去救了他的李柱家。
这个村子很穷,或者说整个云县都很穷,尤其是救了他的李柱家更是穷得四面漏风。
已经见底的米缸在他用野兔换来了不少粗粮后,才有了糊口的粮食。
但是很快又消耗一空,而这其中的大部分都是给他养伤吃了。
想起每次吃饭时,一旁没吃饱的李蛋和李花就会咽着口水悄悄地看着他喝粥时,他就倍感心酸,哪怕那个粥里并没有多少米粒。
他们大雍离百姓富足安康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可惜的是能带领他们走向这条路的人早就不在了。
大雍沉疴以久,若不是晏相殚谋戮力,果断狠决,于微末时敢担万世骂名以杀戮去除沉疴,用百万尸骨铺路才铺出了怎么一条狭窄蜿蜒的路,大雍的山河怕是早就破碎不堪,被外邦的铁骑所踏碎。
别看平时谩骂晏相的王公大臣遍布朝堂封地,若是有一天晏相真处于危难要用他们的命换时,绝对无人会说二话。
在大雍百姓的心里,晏相就是撑天的柱子,在他们的认知里大雍只要有晏相在,大雍的天就塌不了,就算塌了也有晏相顶着。
这样的认知就算晏相近几年退居幕后,有意无意地在消减自己的影响力,也还是根深蒂固。
可是,他们不知道,大雍的天早就塌了,那个为大雍升起明月,驮住了无数次日落,能顶住大雍坍塌的天的晏相早就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知鬼神的存在。
这才是文见被诬陷暗杀的真正原因,他发现了这个晏相非彼晏相。
也是因此他才那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些会凭空出现的东西。
文见收敛脑中纷乱的思绪,压下心里的悲痛,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文见就起来洗漱一番,穿着昨天新得的棉袄活动了一番,发现确实非常保暖后就朝着灶房走去。
麻利地将昨晚吃剩的饭菜热了吃了后,他就提着米面朝李柱家走去。
来到李柱家敲了敲门没人应后,才恍然想起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下地了,庄稼人靠地活命,所以将地里的庄稼都伺弄得精细,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呆在地里。
而且就快到秋收了,个个更是绷紧了神经将眼睛死盯着地里,这关乎着他们明年能否存活。
文见看着手里的米面犹豫了会,这东西不能提到地里去,叫其他人看见了难免眼红。
正当文见准备翻墙时,上山捡柴火随便采了一不少野菜的李花回来了。
已有十二岁的她黑黑瘦瘦的看上去还没有七岁的小孩大,此时背着高高的比她整个人都高的背篓,将背脊压得弯弯的
文见快步上前将背篓从她背上接过,看着她黑瘦的小脸上傻乎乎的笑皱眉道,“不是说了以后柴火都交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