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的窗户刚刚被不留神按开了,道路两侧的灯光斜斜映在椰灰色的发丝上,像是镀了层水亮的银箔。从车外不论哪一侧来看,都只能看见那张桀骜精致的侧颜,柳眉微蹙,透出些不悦的情绪。
等到跑车以最大限速驰上高架桥路段,纪书白的手机“叮”的收到一条消息,是周若水发来的,她说:
“你这妹妹,好像有点个性。”
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没生气,后面还跟着一个“^ ^”的小表情。
纪书白关闭屏幕,看向前面那道纤细笔直的身影。前排有风灌入,车开的又快,方流墨耳际鬓角的碎发全被吹了起来,原本在夜色下显得模糊暗淡的色泽被路灯一照,明明灭灭间时深时浅,像冬日里蓬开的雪雾,刘海扬起时,就露出饱满的额头来。
那两条秀眉还是紧锁着,从方方面面诠释着自己的不满。
纪书白喊了她一句:“阿墨。”
见方流墨不回应,女人动听的嗓音微微沉下去,还是用的原来音量,语速平缓:
“你今天晚上有点任性了。”
前面的路段还是宽敞空荡的一片,跑车飞驰的速度却因为这句话而明显慢了下来。纪书白在后座,视线瞥见女人的修长手指握在方向盘上,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她似乎竭力在忍。
“所以我应该做一个你口中的好妹妹,任由周若水跟自己老婆打情骂俏,把我当成司机使唤?”
片刻后,方流墨终于开口。
早在周若水当时让自己叫司机的时候,方流墨就有了掉头想走的念头。女人明明就没醉到那种程度,却非得要借酒装疯,能够认得出那群纨绔子弟,偏偏认不出自己。
而且当时的周成鑫和那群人,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方流墨堆积了一晚上的怨气,只是碍于是她自己要来接人,且无力摆平事端,生生闷气本来也就算了,可周若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一系列动作都让她很是不爽,偏偏,纪书白还要说出这样的话——
跑车一路下了高架,方流墨后面的话都自行堵住,空气再次陷入沉默。等夜色里的那座熟悉建筑若隐若现,手撑着下颌不知在想什么的纪书白才回过神,垂着眼,语气平淡:
“你要是学不会控制自己,下次就不要到这种地方来。”
“姐姐!”
方流墨叫过纪书白“姐姐”不知多少遍,唯独这句,让她听出了浓浓的委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