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她在破庙另一侧墙角看到了笑得格外恶心的一群人。
少年瘦弱无比,裸露的肌肤青紫交错,可见他自己也是受人压迫的一方,但此时,他的眼睛浑浊暗淡,不见一分少年应有的明亮。
“别……别怪我……”吴名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年颤抖的身影,他抖得很厉害,“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会死的……”
说着,他伸出双手,想要解开吴名的衣裳。
吴名感到一阵恶心,此刻脑海里叫嚣着让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去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用尽全身力气挥动右手朝着男人脸上打去,想要将他打醒。
金光一闪而过,吴名的右手传来一阵剧痛。
“扑通——”一声巨响,少年倒在了地上,血液从头部泅开。
吴名感到一丝错愕,呆愣愣地看着死去的少年,无助的捂着脸瘫坐在地。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杀了一个人。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了。
在原地瘫坐了片刻后,吴名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她从少年身上撕下一条破布,将震伤的右手吊在胸前,左手拽着少年的尸体,一步一步拖回破庙里。
她的身后,无一不是鲜血拖拽的痕迹——有她的,也有那个可怜少年的。
吴名脸上印着血红的掌印,那是她用手捂脸的时候不小心印上的。她将少年留有余热的尸体扔在了破庙中间,自己则坐回了原来倚靠的那个矮墙边。
她听着周围刺耳的议论声逐渐消失,就连王四贵也闭上了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浑身浸满鲜血的少女。
即使她再漂亮,也不会有人想再去招惹一个疯子。
吴名在墙边找到了那个馒头,与她离开时并无两样。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透支了,必须要吃点东西来补充体力,于是她将手伸向了那个沾满泥污的馒头。
就在这时,一条浑身棕黄的野狗冲进来,直奔吴名手中的馒头而去。
吴名见过这条狗,它曾经警惕地跟在吴名身后,舔舐她身后遗留的鲜血。
王四贵也见过这条狗,它曾经杀死了三个乞丐,将他们的尸体充作储备粮。他冷眼瞧着吴名,毫不掩饰其中的凶残和冷酷之意。他之所以没有亲手杀死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就是想要亲眼看着她被狗咬死。
生命受到威胁,余下的人作鸟雀四处逃散,唯有王四贵留在这里准备欣赏这场单方面的虐杀。
“汪——”那只野犬朝着吴名龇牙咧嘴,目露凶光。毫不犹豫地飞身而来,吴名艰难的摆动身体,野犬一口咬在了吴名受伤的右手手臂上。
接下来吴名不断的闪躲,她没办法反击,直至她浑身是伤,这只野犬也没有停下来——它想要将吴名当做储备粮,想让这个女孩成为它生命的养料。
吴名被它毫不掩饰的想法惹怒,在野犬再次冲着她的脖子而来时费力抬脚一踹,随即一个猛扑将其压在身下,接着对着野犬脆弱的脖颈用力一咬,她的眼神晦暗,似风暴肆虐的海面。
只见野犬惨叫一声,扭过脖子想要反击,不料吴名加大了力度,鲜血渐渐流出,腥甜的滋味奖励了饥渴无比的吴名,让她战意大胜。
“呜……嗷呜……”野犬不再动弹,它在向吴名示弱,半晌,吴名才松口抬起头,盯着一边不为所动的王四贵。
月光下的美人唇色鲜红如血,她的右脸上沾了鲜血又被毛发扫过,留下一片凌乱的血迹。她静静注视着王四贵,眼中射出阵阵寒光,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王四贵只觉得浑身发冷,好似被毒蛇盯上。别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这条疯狗是有修为的,普通人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半晌,那美艳的女子抬手抚了抚伏在身下那野犬的脖子,随后将沾满鲜血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了舔,这个过程中,她的眼睛从来没有从王四贵的眼睛上移开过。
吴名目光阴冷锐利,宛如黑暗中的猎杀者。
他感觉到自己浑身在颤抖,呆愣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苍白。那个女孩看起来就不像正常人,或许在老李头死后,他们就不该找人去招惹她。
“滚。”美人声音嘶哑,在王四贵听来却犹如天籁。他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
王四贵不知道,吴名也快到极限了,好在她的一番伪装成功吓退了王四贵,不然她很有可能死在这里——死在王四贵手里。
王四贵明显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且不说老李头的精神正不正常,就单凭他不把人当人看就能说明他思想上的偏差,留在这样的人身边养生,无疑是个危险的行为。
吴名捡起在地上滚的乌漆嘛黑的馒头,又看了眼野犬,叹了声气,将馒头外皮剥下,又撕了一半,扔在了野犬面前。
说不清、道不明,但她不想要这只野犬的命。
与野犬分食馒头的宵夜时光结束,吴名找了根绳子将野犬拴在破庙另一边。自己则摸索着朝王四贵的地盘挪去。
她之前见王四贵被老人划伤之后有拿药物治疗,那药物就放在他的包裹里,而王四贵自诩强大,东西都是丢给小弟保管,刚刚他匆忙逃走没来得及带上自己的东西。
只要能找到疗伤的药,她就可以活下去。
吴名在这片小小的区域摸索了好一会,才在一个破烂的稻草堆里找出一个带着雕花的木盒子,盒子里装了各种瓶瓶罐罐。
她分不清这个世界的药品,索性一股脑全吃了。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她见到了一个明媚美艳的女子,她眸光明亮,如同夏夜里璀璨的繁星。那女子朝她淡淡一笑,一共说了三句话。
“初次见面,这是我的身体,你用着适应吗?”
这是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