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季青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将马车驾驶到一边的小道上,随手布了个阵法遮掩。
他与掀开帘子探头出来的叶寻轻四目相对。
叶季青的眼神仿佛被烫了一般迅速躲开,眼眸低垂。
他抿了抿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有流民。”
“不对劲。”叶寻轻快速扫了眼官道上的队伍,“千城是凡界最富有的大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
说完,她就想到了师父的交代还有那张不知名的纸条上书写的内容。
她的眼神有些担忧:“看来大昭确实出了不小的事情。”
话毕,又是一阵沉默。
叶寻轻只觉得这几年来叶季青对她的态度逐渐变化,但是对于一个心理年龄将近三十岁的人来说,叶季青就像她的弟弟一样。
她只当是小孩有些叛逆了。
这样的尴尬一直持续到乐正希和池中月从马车中出来才被打破。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池中月惊呼一声。
乐正希脸色也不太好,她自小在深宫中长大,知道的自然是比她们要多得多。
她一眼认出这些人并非全是灾民,一部分人虽然衣衫褴褛,但是手脚上却扣上了铁链。
“是奴隶和城民。”站在最后面的乐正希轻声说着,明明很小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乐正希心口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噎得慌,她眼睛有些酸涩。
“那些脚上带镣铐的是奴隶,身上背着行李,面色憔悴的是城民……”
说到这里,乐正希有些梗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千城驱赶自己的城民?”
叶寻轻听到这话,瞬间联想到了乐正希所说的承王和她的皇姐。
显然乐正希也想到了,此刻她的脸色煞白,满脸写着无助。
叶寻轻轻拍她的肩膀,对着同样面色凝重的叶季青道:“师兄,我们去打探消息。”
她扫了眼疲惫的池中月,说到:“小池,你留下来休息。师兄,麻烦你看着她,我们女生更容易亲近那些百姓。”
叶季青点点头,他和池中月留在原地,顺便给了叶寻轻一个传音符。
“我和池师妹留在此地,你们早去早回。”
“好。”
叶寻轻干脆利落接过传音符,带着不安的乐正希离开小道,往面前的人群中走去。
最近天很干燥,没有下过什么雨,路边的杂草也没了身影,只留下满地松软黄土,似乎是被什么翻过。
她们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实是找到些不一样的地方。
按理说官道都是选在有山有水且通透的大路上,但是千城外的这一片道路,越看越像是荒郊野外。
不光是见不到绿色的植物,就连星点子水源都见不到,叶寻轻带着乐正希走了十来分钟,只路过了一个干涸的泥坑。
那流民的队伍看似庞大、近在咫尺,实则距离遥远,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区总是很容易让人错误估计距离。
但是她们都没有抱怨,叶寻轻大概能猜出这里经历了什么。
流民的下放必然不只是在今天才开始的,这路边上的野草杂草,怕都是被那些饿急了的流民当做果腹的食物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她们来到了队伍的面前。
还没等她们想好该如何交涉,叶寻轻就注意到队伍后面一阵骚乱。
她探头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大约十五岁的少女被一群人按倒在地,那样子一看就是不怀好心。
少女的嘴角破了个口子,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但是她仍然拳打脚踢,努力挣扎着。
其中一个男子掏出一把锃亮的刀,让周围想要上前帮忙的人彻底绝了帮助的心思。
叶寻轻几乎是没怎么思索,一个闪身上千便打掉了男子手中的刀,然后和乐正希配合着几个呼吸间将那几个人掀翻在地。
乐正希上前扶起那名少女,不顾污渍将她抱在怀里安抚。
不过多时,一名年长的妇人冲过来朝着地上□□的男人啐了一口唾沫。
“天杀的啊!活该!不是人的东西!”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输出,不是骂这些男人,就是对着周围人哭诉。
叶寻轻也从她的话语中明白过来她的身份——少女的母亲。
“这位大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妇女一听这话,话匣子就打开了,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叶寻轻这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大昭皇室仅存的三位皇子在三月内接连死亡,背面蒙金来犯,国师断言是承王克国运。
大昭皇帝便给承王安了个谋逆的罪名,然后将承王夫妇压入京中问斩。
不料蒙金来犯,大昭皇室重文轻武多年根本无力抵挡,只能将千城双手奉上,以求一时之安稳。
“哎啊!那些当官的,要我们三天之内搬出去,不然……就是死啊……”大娘抱着少女哭诉着,手还在脖子上划了一道。
叶寻轻打断她:“就这些吗?大娘你想想,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那妇人想了想,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惊呼一声:“啊,有,他们最近在大肆抓捕修道之人……据说是国师下令。”
她眼珠子转了转,有些不确定道:“我不确定,这只是小道消息。好像是国师要替皇帝炼制仙丹!”
听到这话,叶寻轻心中有些不安,师兄因心魔受了伤,池中月作为医修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越想她的面色越差,犹豫片刻后,她果断将乐正希留在原地照看流民,自己则是快速赶回营地。
半柱香后,面对满地马车残骸和几匹晕过去的马,叶寻轻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