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他要给自己处理伤口。算了别指望了,直接离开这个简直华丽到过分的房间。
帷幕掀开,樱流拎着一只小医药箱出来。
“来处理伤口吧,甚尔。”
他偏了偏头,望向站着不动的甚尔,“甚尔?”
甚尔身不由己地走过去。
·
一地杂乱的绷带。
半人高的花瓶与巨大象牙之间,甚尔坐着。他单手绕上胳膊最后一圈绷带,用牙齿咬住绷带头,一下系紧。动作干脆利落。
而看着地上丢弃的绷带,细长的绿眸少见出现无语。
“白白浪费这么多绷带,小少爷。”
原来樱流小少爷不会处理伤口,包扎绷带把甚尔捆得像木乃伊。甚尔看不过去了 ,自己动手,两三下就弄好。
樱流蹲身从医药箱翻出碘伏水棉签等,正要帮着消毒。看着甚尔那系紧的绷带头,皱了下眉,将碘伏水等放下,两只纤长柔软的手拆开绷带,将它重新系成其他模样。
柔软的手指灵活穿梭,最终把绷带头系成领带结。纤白手指捏着绷带头,一点点捏下去,将皱褶舒展抚平。
仿佛完成艺术品般,樱流目光满意地看了看,这才拿起碘伏水少少倒在棉签上,俯身对坐着的甚尔说:“额头上有擦伤,我为你消消毒。”
甚尔抬脸,一边眉毛抬起:“你?”
语气里满满的不信。
樱流含着笑,把脸凑近他,呵气如兰:“我。”
放大的脸,不是一片空白,浓密的睫毛是那双神秘如黑月的眼睛。此时黑眸含着笑,瞳仁被点亮,如两颗星星般降落在自己身边。
过于耀眼的星子,甚尔本能不安,内心深处有着即将被摧毁的感觉。
刚才自己的判断,竟然是不正确的吗?
他选择低下眼,看见少年张合的嘴唇。莹润的淡粉泛着水光,嘴唇包裹暗藏一粒唇珠。随着嘴唇开合,嫩红的唇珠若隐若现,像是柔软湿润的蚌肉。
甚尔没有吃过,只看过禅院家的人吃过。坚硬的蚌壳下,打开来,柔软的蚌肉湿漉漉的,裹着黏稠湿润的液体,汁水淋淋漓漓地洒落。
事后他捡到禅院家丢弃的几个蚌壳,很小,所以禅院家的人不稀罕吃。十来岁的甚尔试着尝了尝,沾了灰尘的蚌肉味道没那么好,但很软,软到一吸就吸进嘴里,吞咽下去,鲜嫩无比。
眼前这颗唇珠,小小的,却不是当年那种劣等的蚌肉,而是最为高级的食材吧。
想到这,甚尔喉结滚动。
“你是不是对我……”他喉结上上下下,心中的疑问也来来回回。
是不是什么?
对我什么?
不把他当随便玩玩的野狗?
甚尔脑海再次空白。他的本能知道,他的理智装作不知道。
在这一刻,他的自卑胜于所有的一切。
樱流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或正是时候的响起。
不用猜想,樱流知道是森鸥外的来电。刚才他借着甚尔斗殴的混乱搁置了手机,但森鸥外这等阴谋家又岂会轻易放弃。
电话里,森鸥外要挖掘他的过去。
而此时,甚尔细长的绿眸盯着自己,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想也不想,樱流背在身后的手拈着棉签,高高抬起手。沾着碘伏消毒水的棉签点在甚尔的额头,仿佛为新生儿洗礼的神父,第一滴纯净的圣水滴在他的额头,佑护他来到这个世上不受灾厄。
“甚尔,我是对你有情欲。”
不知羞的话,就轻而易举从那张玫瑰花瓣柔软粉润的唇中吐露出来。
然而,樱流眼神坦坦荡荡。他要先解决眼前的,再来解决森鸥外所探寻的过去。
那褐黄色的消毒水一线往下,顺着手下那挺拔的鼻子、刀锋般薄锐的唇线、削瘦俊美的下颌一路下去,虚点在西下颌尖。
甚尔感受到的,捏着棉签的手指如柔软如花瓣,一路往下,没有薄茧的指腹时不时触碰到他的面部,像是在抚摸他的脸。
他手攥着座椅扶手死死地,小腹绷紧到不能再绷紧,反倒塑出极致凸挺的雄大胸肌。整个人如一根绷紧的弓弦。
樱流看着,心中毫无怜悯,只有恶趣味的玩弄。点在下颌尖的棉签,骤然往下,轻轻地一碰那滚动的喉结。
“唔!”甚尔隐忍得皱眉,发出的一点声音,像是呜咽,又像是忍耐到极致的愉悦。
看着坐着的男人绷紧的身体,拼命忍耐抓着扶手的自缚动作,樱流黑眸有着玩弄的盎然。褐黄色的消毒水从额头一线往下,到下颌,像是一分为二,又像是没有完成的受难圣子十字架。
电话还在响。过去宛如哈姆雷特里的鬼魂般不散。
一瞬间,樱流眼中的兴致转为冷静。
柔白的手指轻轻指点着这屋内三分之一的豪华,花瓶、象牙、名画,少年只是淡淡道:“这些都是禅院家主差人送给我的。”
“在世人眼里,无比豪华。但是在我眼里,所有禅院家的珍宝以及人,都不如甚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