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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日子里,男人在小院养伤,他很急迫,担心危机到来自己无法护住褚羽。
又一次看见男人刚换完药就开始练刀,褚羽实在无奈。
这些人到底什么体质啊?
“歇会儿吧。”这已经是她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出声劝阻了。
但男人充耳不闻,手中挥刀的动作丝毫未慢。
褚羽劝不住,只能由着他去,每次心里想着下次上药一定要狠狠给他个教训,但每次看着他全身都是伤,褚羽的动作又会不自觉轻柔。
“疼就说。”
褚羽蘸着药膏的指尖轻轻划过男人身上狰狞的伤口,帮他一点一点上着药。这么长的疤,她看着都疼,但这男人从来都不吭声。
“无妨。”
又是这两个字,褚羽无声叹气。
“你再练下去哪怕是我的药都治不好你,你非要等伤口烂透才肯罢休?"
男人的身体微微一僵,片刻后,他沉默地回答:“金玉楼的追杀不会等我伤愈,到时候你会被我连累。”他从前确实不会如此着急,但这次不一样,他杀的是江湖第一组织的首领,从他消失在那些人面前,褚羽的家就已经不再安全。
“可你这样练下去,只会让自己伤得更重……如果你倒下了,还怎么保护我?”
少女有些哽咽的声音让男人沉默,他仍旧没有转身,但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会小心的。”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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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院里的男人还在练刀。
刀锋划破雨幕,男人的伤口在潮湿中隐隐作痛,他却刻意加重了挥刀力度,让自己更清醒点,不要沉溺在这温暖之中。
褚羽坐在屋檐下,双手托着下巴,眼神中满是好奇。这个男人太像她看过的武侠小说里的男主角了,宽肩窄腰,冷面如霜……
直到看见男人收势,终于停下挥刀的动作,褚羽才忍不住好奇开口喊他:“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女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男人险些握不住刀。
二十年了,无人问过这句话。暗天盟的训练场上只有编号,执行任务时只有化名,那些被他割开喉咙的人最后唤的,不过是“刽子手”、“恶鬼”……
“一。”他收刀入鞘,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什么?”褚羽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清。
“我叫一。”他重复道,声音比雨声还轻。
褚羽一愣,以为他是不想暴露真实身份,便抿嘴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多问。
男人却看出了她眼中那瞬间的疑惑,犹豫了片刻,还是为她解释:“我们这种人都没有名字,一是我的代号,因为我是暗天盟现在的第一席。”
下一瞬,少女的笑僵在脸上,他几乎能听见她愤怒地咬牙。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睛里全是恨怒,她猛地站起身说:“这怎么行!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你没有那就我来起!我一定要给你取一个最好的名字。”
男人望着她,那叉腰的模样像极了炸毛的小猫。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江湖规矩——— 干脏活的不配有姓名。
暗天盟是第一大杀手组织,盟里的人也几乎都没有名字,他曾听他的师弟给自己取过一个,但不过半月就被他亲手埋葬,连墓碑都没有留下。他们是低贱的人,是江湖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存在,所以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但屋檐下,少女还在生气,她在说他的组织压榨他们,把人当工具,迟早会垮掉。
真奇怪啊,从没有人这么说过,说他们不该被这样对待,说他们没有名字是不对的事,说他值得一个最好的名字……
男人伫立原地良久,那句“不需要”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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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褚羽过的很舒心。
中午她起床,客厅的餐桌上就摆着沾满晨露的桃花,饭菜的香气会刚刚好传来,然后早起的男人会摆上碗筷,等待她一起。
“你又去摘桃花了?”褚羽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餐桌前坐下。
“嗯。”男人轻声应着,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推到她面前,嘴里还说着:“趁热吃。”
褚羽已经习惯了他做饭,甚至现在,洗碗的工作也全都归了他。她低头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抬头看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忽然勾起了嘴角。
午后,他们会坐在池塘边的亭子里。
褚羽会画画,她最喜欢小院的亭子和秋千,那是爸爸亲手做的。而院里练刀的男人会给她当模特,这样会比高难度姿势的免费模特可太难得了!
晚上没有网,不能追剧,褚羽只好去看男人练剑。她看不懂武功高低,但他的速度看的她眼花是明显的。
“你会不会什么很酷炫的招式啊?”
男人不懂酷炫是什么意思,听着褚羽形容帅气,好看,衣袂飘飘。
他懂了,花架子。
于是他耍了一套曾经看过的某位侠客公子的招式,把褚羽逗得惊叫连连。
“这是你们的大招吗?好酷啊啊啊!”
“……”
夜晚,月光如水洒在小院中。
男人整整练了两个小时刀,此刻他的脸上带着薄汗,一头乌发随意束在脑后,浑身都透着神秘冷冽的侠者气息。
褚羽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看着停下的男人依旧紧锁着眉,心里泛出别样的感觉。
“就这个动作,别动!”她飞速止住男人,快速在画本上勾勒,边画还边叮嘱着:“不准动哦,当模特要有当模特的觉悟!”
男人一愣,随即保持住姿势,任由她画。
画纸铺在石桌,画中男子执刀立于月下。
他握刀的手收得死紧,那教他们习武的人说过,杀手最无用的就是这张脸,他们只需要当影子,永远都不会站在明处。可此刻,少女笔尖在画本上游走的沙沙声,居然比淬毒的暗器破空声更让人战栗。
此刻,他不知为何有些庆幸自己生了一张还不错的脸。
不一会,褚羽停下了笔,跳下石凳,喊他过去瞧:“好了!来看看我画的你!超酷的有没有?”
男人走过去,对那陌生的侠客造型毫无关注。他的目光只落在那旁边的字上。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
“照野,你的名字。我刚刚想到的,来自我家乡的词。因为我希望你能像这词中所写,拥有广阔的天地和自由的未来!”
听到这话,男人握着刀的手猛地一滞。
“好不好听?是不是还不错啊!”褚羽的声音再次传来,眼里还带着期待的亮光。
“嗯,好听……”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江湖杀手有没有名字,自他加入暗天盟,他的代号就一直在变,直到近些年才有人喊他“一”。但现在,有一个人在乎他没有名字,不把他视作江湖恶煞,还希望他拥有自由的未来……
良久,他抬头,对面的少女依然扬着骄傲烂漫的笑。对视间,他感受到了自己颤动的心跳,然后,他终于确定,自己欣悦她。
男人收刀,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低低地呢喃喃“照野,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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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太阳已经升到中午,褚羽正趴在餐桌上等待照野做的饭后甜点。
这是他们同居的第23天,那个冷酷的男人正在厨房里,试图把馒头捏成兔子形状。
褚羽等得望眼欲穿,指尖无意识绕着发梢。而被她注视着的男人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做馒头,也不知道是否能达到她的要求。
但他还是认真做着,用那常年握刀的手处理那些精致的东西。等到终于做好,照野端着盘子递到褚羽面前。他的手背青筋微凸,那般郑重的模样让他呈上的仿佛不是馒头,而是仇家的首级。
褚羽低头看去,只见那兔子的红豆眼睛镶得歪斜,倒显出几分笨拙的可爱。她咬住下唇憋笑,故意板着脸点评:“耳朵捏得太短了,还有眼睛也没有对称呢~小兔子知道了要哭的。”
话音未落,便瞧见对方耳尖泛起薄红。
逗他可真有趣啊,褚羽想着。要是早两周,她都不知道这个江湖杀手能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好啦好啦,我说真话,很可爱,真的真的很可爱!比我做的好一万倍!”褚羽笑着伸手捏起一只“兔子”,轻轻咬了一口。馒头的香甜在口中化开,她眯起眼睛,满足地叹了口气。
照野看着她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面团的触感。这是他第一次做馒头,也是第一次为了取悦一个人,如此认真地去做一件与杀戮无关的事。
“你喜欢就好。”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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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上美强惨杀手需要多长时间呢?
褚羽给不出具体的答案,她只知道开始被这个人的身份吸引,被那个神秘强大的第一席杀手身份勾起了兴趣。她正处于爱幻想的中二年纪,美强惨杀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酷了!
后来,照野的体贴与笨拙是那么明显,她知道,这个男人喜欢自己。
褚羽很挑剔,前18年只交往过一个男生,因为那人是远近闻名的帅哥学霸,褚羽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就答应了他。
现在,一个有着倒三角撩人身材的男人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拖着受伤的身子给自己洗衣做饭,用那样笨拙的又明显的举动对她好。
所以,为什么不答应他呢?
褚羽已经成年了,她没有什么封建思想,自己长着这样一张脸就应该会有很多任男朋友,第一次跟这种酷哥好像也不错啊……
于是,没有犹豫多久,
褚羽在男人做饭的时候伸手握住了他,她细软的手轻轻拉着男人粗糙的手指。
照野愣住了,他错愕的表情有点好笑。反应过来自己是那个意思后,他犹豫着反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一天之后,褚羽给照野科普了什么叫恋爱关系。
照野懂了,是自己还在试用期,他没什么感觉,杀手本来也不会有妻子,能有心悦之人已是他此生之幸。
……
“系统系统,我会不会怀孕啊?”
还没发生什么,褚羽就急不可耐的问系统。
她今天被亲的腿软,差点就忍不住反攻了,得赶紧解决一下避孕问题啊,她可不要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