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不妨先坐下来聊聊。”
结果却听见那人更发的无理取闹起来:“我是个不讲理的人,坐下聊不好!”
“好大的火气,这可由不得你在这闹事儿。” 谢明眴嗤笑一声。苏逸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声惨叫。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银针,就那么直直刺入王高旻膝窝,叫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表情痛苦,身旁的下人吓了一跳,急忙弯腰凑近去扶他。
谢明眴并不想和他有过多交流,一言不发,扯着苏逸进了门。
咣当一声,大门被关上。
又不知是谁报了衙门。
等捕快到时,寻衅滋事的人顿时乱作一团,散了去。
周围图个热闹的看客见无戏可看,也随之离开。
听到门外终于安静,苏逸这才猛的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腰。
站了许久,腰竟是有些酸疼。
“明明挺利索一张嘴,”谢明眴盯着他手上动作:“怎么不见你缺德损人了,倒挺新奇。”
“被狗咬你跑的不利索。”
苏逸口干舌燥,抿了抿唇,看着苏月还扒着大门门缝,盯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低声冲谢明眴道:“这不是我们的世道,我们无权无势,哪里来的硬气和他打擂台?”
“所以,惹不了他,光记得在我这逞嘴上功夫?”
谢明眴轻轻歪着头:“只欺负我?”
他声线偏冷,但语速不急缓,还算得上清润,尾音上扬的时候像是在哄人,又像是无意识的撩人。
苏逸不敢和他对视,垂下眼,嘟囔:“谁欺负得了你,没脸没皮的。”
“欺负我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某个手脚冰凉还不讲理的小雪人。”
谢明眴倒了杯烫的茶,轻轻塞进苏逸手中:“暖着。”
苏逸的指尖被人轻轻捻过,感受到一阵难以忽略的温度,心间一颤。
他天生体温偏低,一到秋冬,寒风一吹,他的手脚便冰凉到不像话。
谢明眴老是同他开玩笑。
人家都是女娲用泥捏的,苏逸可能就是用雪捏的,浑身上下都是冰的。
难为他一到夏天也放不进冰箱,谢明眴也总担心,嘴里嚷嚷着别叫再化了。
以至于他们两人谈恋爱的时候,谢明眴总是备着热水袋,又或者暖宝宝。
一到下雪,谢明眴就得揣他的手暖,两只手轮换着,睡觉的时候,恨不得给苏逸套三层袜子,每天晚上却还是被蹭掉。
谢明眴倒是对他手脚冰凉十分上心,但苏逸不长记性,出门还是不看天气,穿的衣服永远也只有一个季节,就算冻着了,吭都不吭一声。
所以谢明眴看不下去,他们谈了四年恋爱,谢明眴就贡献了四个秋冬的围巾。
临“死”前,谢明眴的副驾驶还放着给苏逸带的围巾。
大车车灯打过来的时候,雾雨朦朦,谢明眴却还在想,这雨越下越大,可是自己赶不到了。
要叫苏逸受委屈了。
“我改不掉这手脚冰凉的毛病,这是天生的。” 苏逸冰冷的手捧着热茶,回温。
“自己养坏的就别推给老天爷。”
谢明眴又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事情似的,嘱咐道:“明日书院面试,莫要心急,”
谢明眴没有苏逸擅长应考,他想了想,站起身一步一走,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咳嗽病越发重了起来,活像只病恹恹的白狐狸:“不过要吃好喝好。书院厨子若敢给你吃冷饭,回来我拆了他灶台。”
苏逸应了一声。
“有个问题我很想知道。”
“那便问。”
谢明眴看着苏逸垂下的眼睫:“我想问的是,如果我没穿过来,你的冬天怎么办?”
苏逸一口饮尽尽茶水:“没你我也照样活,又不是不过了。”
谢明眴没反驳,接过他喝干净的茶杯,手指摩挲着湿润的圈口,学着样子给自己也倒了杯,齿间咬住杯壁,一口饮尽。
“可是没你,我的确会死。”
就这一句话,让原本升温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谢明眴亲手为他烫的茶也慢慢降温。
那人没再说什么,推了门出去,关门声轻到几乎微不可察。
但是苏逸沾了墨水的笔仍旧一顿,墨点染上纸,洇透,昭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静。
——
谢明眴染了风寒,这两天窝在自己房间,就连自己亲口许下的乔迁宴,也是没影了,更没送苏逸去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