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日光正盛,裴灼的房中却紧紧拉着窗帘,灯也没开,整个房间暗得发闷,只从窗帘缝隙中透出一丝日光,堪堪照亮alpha阴沉的脸色。
后颈腺体好痛,他厌恶omega,厌恶信息素,更厌恶被信息素控制的自己。
奚岚为什么能这么开心,只是一些花而已。甚至自己亲自喂养的狗,也轻易地被这个花言巧语,轻浮浪荡的小废物给收买了。
为什么像奚岚这么弱小又无用的omega能这么开心,而他却这么痛苦。
奚岚是被裴青玟喊来的,他的开心很廉价,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昨天餐厅里果然是他的错觉,像奚岚这样只会卖信息素的废物怎么可能甘心去当服务员。
他透过窗帘,静静地窥视着omega,就这么一小会儿,后颈腺体似乎就平静了很多,太贱了,真的太贱了,自己似乎是从奚岚那偷来了一点快乐似的。
奚岚这个人可以轻易地被钱买来,而被omega轻易安抚的自己和他一样廉价又下贱。
omega像一种廉价的特效药,副作用大得让人成瘾,自己在饮鸩止渴,意识到这一点,裴灼几乎是逼着自己将窗帘拉上。
不能看,不准看。他逼着自己回到阴暗湿冷的牢笼中,带着一种卫道士般残酷的果决。
奚岚是裴青玟叫来的,裴灼知道自己要是默许了,裴青玟和父亲那边只会更得寸进尺,他们恨不得将所有匹配度高的omega都用钱买下,像一种随时能取用的针剂般放在自己手边,他只是能被随意摆弄的病人。
他靠在窗户旁边坐下,拿起手边的美术刀,不停重复相同的步骤,犯了强迫症般。
十几分钟后,窗外忽地滴滴答答起来,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拉开一点窗帘往外看,下雨了。
今天太阳本就不大,还起了风,这雨来的也不算突然。
那奚岚呢?自己是不会放他进来的,他勉强能忍受奚岚像流浪狗一样在他院子里待着,其他的绝无可能。
雨越下越大,刚刚还风和日丽的天气一下变了脸,院里起了一阵大风,将伶仃的花儿吹得直打摆,天空阴沉得有些可怖,雨点打在窗户上沉闷地响。
他看着院里的人影一下惊慌了起来,在院子里急忙找着躲雨的地方,裴灼打开天气看了一眼:暴雨,他心里兀地升腾起诡异的快意。
这场雨是来帮他的。omega的笑太碍眼了,就应该被暴雨浇得一点火星都不剩,他要看到奚岚惊慌失措,脸上是焦虑惶恐,而不是那令人反胃的喜悦!他应该被浇成落汤鸡,浑身发抖,最后落魄而又狼狈地离开自己的家。
奚岚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雨,身上很快就被豆大的雨点打湿,刚才的暖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湿冷。
他愣了一会,立马费劲地抱起三只小狗,把他们拢在怀里,往它们过来的方向找去,果然看到了他们的窝,他松了一口气,把它们一只只送入窝里,但大伯恩山不愿意进去,他也完全抱不动,只能徒劳地和它对峙了一会儿。
幸好三只小狗进去了,奚岚护着头在院子里找躲雨的地方,露天的餐吧雨棚被收起来了,其他能躲雨的地方都很小,几乎容不下一个人。
就在这时,他腿上又传来一阵熟悉的触感,他一低头,是三只小狗又跑了出来。
它们学聪明了,一被奚岚抱起来往窝里走就直扑腾,奚岚力气又不大,根本抱不住三只挣扎的团子,他把它们送回去,它们又跑回来,折腾了几回,奚岚身上算是湿透了。
他无奈得很,最后找到刚刚过来的那个长廊,长廊顶上是漏雨的,但是聊胜于无,能挡些雨,他坐在地上,把湿掉的外套脱下来拧干,帮凑过来的小狗擦湿透的毛。
“小调皮。”
“捣蛋鬼。”他低声嘟哝着。
小狗在他身边很乖地待着,雨却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的样子,奚岚身上被淋得湿透了,天边甚至还隐隐传来闷雷声。
好冷,他想回去了,但是也没人能来接他。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子。
没办法了,他摸出手机,小心地将屏幕上滴落的雨点抹去,把手机靠在自己胸前,艰难地给裴灼发了信息。
裴灼靠在窗边,看着手机上跳出的奚岚的消息,omega措辞很小心很礼貌,只是问了一句他现在在哪儿。
他垂眸看了会儿,然后径直锁屏。
走到窗边,奚岚正靠在长廊里,用外套挡着雨,蜷在角落里,旁边是几只小狗。
裴灼冷笑一声。蠢人和蠢狗,现在还开心吗?
奚岚本来也没对这条消息做什么指望,他只希望雨快点停,忽然,身边的两只小狗似乎有些待不住了,奚岚扒拉着手机,一个没看住,让它们径直跑出了长廊,接着其他小家伙也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奚岚懵懵地“喂”了一声,站起了身,看着这几个在雨里撒欢的小东西,不知所措。
这样淋雨,就算有一身厚毛也顶不住,会着凉啊。
他站了会儿,最后把外套顶在头上,又冲进了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