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绢带走了陈维如之后,王一恒接见了邢两个警官,原振侠和王一恒在一起。还有那个留下来的黄绢的保镳,也暂充公司职员。
王一恒一副不耐烦的神情,道:“这是什么意思?警方行动太过份了,陈维如是我外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付我?”
两个警官不住道歉,年长的那个道:“我们可以肯定疑凶进了这里,所以才采取行动的。”
王一恒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年长的那个警官道:“王先生,警方掌握的资料已经相当充份,你是不是要听一下经过?”
王一恒一挥手,道:“我很忙,没有兴趣,你对我的秘书讲好了!”他说著,指了指原振侠,那正是原振侠求之不得的事,他正想知道陈维如是如何杀人的。
两个警官又用锐利的眼光,四面看了一下,直到肯定办公室中没有人,才和原振侠一起离开。
在一间精致的会客室中,原振侠听他们详细地叙述著陈维如怎样被人发现他行凶杀人的经过。
经过十分复杂、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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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发觉事情不对劲的,是大厦的夜班管理员。一般高级住宅大厦的所谓管理员,所负的责任是司阍,保安等等,通常都有一个小小的空间作“办公室”,而值夜班的,就会在夜深人静之际,睡在这个办公室中。
陈维如所住的那幢大厦,保安设备十分好,电梯中设有闭路电视,在办公室的一具电视萤光幕上,可以看到电梯中的情形。有了这样的设备,如果有歹徒要在电梯之中进行不法行为,那就无所遁形。
管理员的责任之一,就是要时刻注意闭路电视,所以他看到陈维如进电梯。
“陈医生进电梯,电梯,只有他一个人!”管理员的叙述很详细,“那时,我正准备出去巡逻,这是我的责任,在午夜之前,我要从上到下,每一层都去看一遍,通常需要一小时的时间,所以,那时,大概是十一点左右,我已经拿起了电筒。陈医生经常一个人回家,时间也不算太迟,所以我没有太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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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时,原振侠心中想,自己和陈维如分手时,最多不过九时,这两个小时,陈维如到什么地方去了?一直在大厦附近徘徊?
这两小时,应该十分重要,原振侠心中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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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员接下来的叙述是:“可是,陈医生这时,神情不是很对。电梯中的闭路电视摄像管,是装在电梯顶上的。所以从萤光屏中看到的画面,是自上而下的,角度相当怪,看不惯的人,会看得很吃力。看到的,是电梯中搭客的头顶部份,看不到脸上的神情。我看到陈医生,不断地抓自己的头发!”
“他不但不断抓自己的头发,看起来抓得很用力,而且,还不断紧握著拳,敲打著电梯的壁,这种情形,实在很不正常。”
“在管理室,是有对讲机可以和在电梯中的人通话的,这种设备,本来是为了电梯有故障时使用的,我已经按下了按钮,想问问陈医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又想到,一个人在电梯里,如果在突然之间,听到了有人讲话的声音,可能会吓一大跳,所以我又关上了通话的按钮,并没有讲什么。”
“我继续注意著陈医生,看到电梯停了下来,门打开,才见陈医生却并不立即向外走去,只是站在电梯中,伸手向著打开的电梯门,不知道在干什么。”
管理员不知道陈维如在干什么,那是因为在电视上看来,完全是俯瞰的角度,无法看到陈维如脸上表情的原故。
可是,有一个年轻人,才送他的女朋友回家。女朋友就住在陈维如的那一层,这时,正好要搭电梯下楼,当电梯门打开之际,这年轻人和陈维如相隔,不过一公尺的距离,陈维如伸出来的手,几乎碰到他的脸上。
那年轻人的说法是:“我真的吓了一跳,电梯门一打开,我以为没有人,就一步跨了过去,可是电梯中却有一个人在,这人,我因为经常送女朋友回家,曾见过一两次,知道他是陈医生。我差点撞在他的身上,连忙站定身子,陈医生像是根本没看到我,他的样子可怕极了,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面上的肌肉扭曲著,我才站定,就发现他眼睛之中,射出一股凶狠的光芒来,双手伸向前,看来像是要来捏我的脖子!”
“我在吓了一跳之后,不知怎么才好,陈医生忽然用极可怕的声音道:『你是谁?』我忙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似乎根本未曾听到我的回答,继续大声道:『你别骗我!我知道你不是!你不是!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那年轻人要不是以前曾见过陈维如几次的话,这时一定以为他是一个疯子了。年轻人又后退了两步,通:“陈医生,你喝醉了!”
陈维如的声音变得更可怕,据那年轻人的形容是,简直如同夜枭的鸣叫一样,听了之后,令人毛发直竖,全身不由自主地发颤。陈维如在尖叫著:“我没有喝醉,我很清醒,我知道得很清楚!”
那年轻人当时所想到的,只有一点!喝醉了酒的人,总是不肯承认自己喝醉的,他一定是喝醉了!
年轻人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向调查的警官叙述当时的经过的,当他讲到自己的想法之际,警官曾问:“他真的喝醉了?有很大的酒气?”年轻人想了一想,摇摇头道:“我倒没有闻到酒味。或许他喝的是伏特加酒?据说,这种俄国酒,就算是喝醉,也闻不到什么酒味!“
警官没有再说什么,年轻人就继续说下去。
当时,陈维如的尖叫声,令得那年轻人不知所措,他心中想,和一个喝醉酒的人,何必多计较,不如快点下楼去算了吧!就在他打算跨进电梯去的时候,陈维如居住的那个单位的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人,我也认识!”那年轻人说:“那是陈医生的太太,她叫什么名字?就是案中的死者?徐玉音?真太可怕了!”年轻人在讲到这里的时候,声音禁不住有点发颤,他继续讲述看当时的情形!
徐玉音打开门出来,皱著眉,道:“维如,你叫嚷些什么?”徐玉音才一出现,陈维如的神情,就像是遭到了电殛一样,陡地震动了一下,然后,连走出了几步,他是打横走出去的,一下子来到了电梯旁边,挂著的灭火简的旁边,发出可怕的声音,继续在叫著:“你是谁?你是谁,老实说,你是谁?”徐玉音只是一直皱著眉,并没有回答,那年轻人看到这样的情形,说道:“陈太太,要不要我帮忙扶他进去?他大概是喝醉了!”
这时侯,才被那年轻人送回家的,年轻人的女朋友,也因为外面的叫声,而打开门,走了出来,同时,管理员也因为不放心,也乘搭另一架电梯,上来看看究竟。
所以,在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有三个目击证人,这三个目击证人是:大厦管理员,年经人和他的女朋友。
三个人的说法全是一样的,而且这三个人,也绝没有串通了来捏造当时经过的可能。
管理员的叙述,最是生动,他道:“我想来想去,总觉得陈医生的行动十分古怪,所以不放心,上来看看。大厦一共有两架电梯,一架由陈医生乘了上去,一直没有落下来,所以我就乘搭另一架上去。”
“电梯停下,门才一打开,我就听到陈医生在大声叫嚷,样子很可怕。同时,也看到了陈太太,站在她家门口,门打开著。还有林小姐,林小姐是陈医生的邻居,和林小姐的男朋友,我曾见过好几次,每次林小姐回来得晚,总是他送回来的,他好像姓……黄?(管理员说的,就是那年轻人和他的女朋友。)我看到有那么多人,又听到陈医生在不断地叫著,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我忙走出电梯去,才一跨出去,又听得陈医生大叫了起来──”
陈维如大叫著,叫的仍然是那句话:“你是谁?我看你已经不是你,你……你……”
他叫到这里,突然急速地喘起气来,接看又道:“你是从阿拉伯来的?”
陈维如忽然间叫出这样一句话来,令人莫名其妙。
那年轻人只好同情地望向徐玉音,事后他对陈维如的评语是:陈医生那时候的情形,完全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原振侠听两个警官详细叙述著事情发生的经过,当讲到这一段时,一个警官有点歉意地道:“原先生,陈维如在那时侯讲的话,其实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他说他的妻子,也就是案中的被害人,是从阿拉伯来的,这可以证明他有点神经错乱了,但是三个目击证人这样说,我们只好照样转述给你听。”
原振侠的心中十分乱,陈维如为甚么会这样神经失常?这是不可能的事,陈维如这样子,一定有极其神秘的原因,但是原因何在呢?
这时,原振侠也未曾特别注意陈维如指徐玉音是“从阿拉伯来的”这句话,有甚么特殊的意义,他只是随口应道:“是啊,听来,一点意义也没有。”
另一个警官道:“可是奇怪的是,根据三个证人的供述,陈维如不断地说他的妻子是阿拉伯的一个酋长!”
原振侠一听,整个人几乎直跳了起来!
由于他的反应是如此之强烈,以致那两个警官,也为之愕然半晌,道:“原先生,你怎么啦?”
原振侠忙道:“没甚么?没甚么?我只不过──真的没有甚么!”
原振侠本来想说“我只不过想到了一些事”,但是他随即想到,自己想到的事,要向这两位警官解释起来,实在太复杂了,还是不要提的好,所以他才突然改了口。
那两个警官虽然神情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再问甚么。而原振侠所想到的是:阿拉伯的一个酋长!事情怎么那么巧?
他刚因为一个在夏威夷群岛上失踪的阿拉伯酋长,而和黄绢、王一恒扯在一起,那宗失踪案如此之神秘,如今忽然又在陈维如的口中,冒出了“阿拉伯酋长”来,这不是太怪了吗?
原振侠不由自主,用力摇了摇头,想令得自己清醒一些,他绝对无法把尼格酋长的失踪和陈维如指责他妻子的话,联在一起,可是又不能不放在一起想。原振侠在思绪一片紊乱之中,只好苦笑著问:“陈维如怎么会认为他的妻子是阿拉伯的一个酋长?这不是太怪诞了吗?”
那两个警官都同意原振侠的话,道:“是的,真是太怪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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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如在责问了徐玉音,问她是不是“从阿拉伯来”之后,徐玉音发出了一下呻吟声,奇怪的是,三个证人都一致认为,徐玉音的反驳,十分软弱,她只是靠著门边,像是站不稳一样,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陈维如却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大声喝道:“你敢否认?你敢说不是?我要你现出原形来,我不管你是什么妖精,我要你现出原形来!”
在一旁的三个人,听得陈维如越说越不像话,那姓黄的年轻人忍不住道:“陈医生,你在胡说些什么?”
陈维如陡然大喝一声,道:“你不信,我叫她现出原形来给你们看!”
陈维如在这样大叫了一声之后,接下来的动作,真是出人意料至于极点,他陡然一伸手摘下了挂在墙上的灭火筒来。
由于他的动作是如此突然,事前他又是胡言乱语,说什么要徐玉音“现出原形来”,一点要有所行动的迹象也没有,而且,平时陈维如给人的印象,又是极度的文质彬彬,谁也想不到他忽然会有这样的人动作。所以,三个人虽然眼看著他把挂墙上的灭火筒取了下来,一时之间,也猜不到他想干什么,也没有来得及去阻止他。
而陈维如一将灭火筒取在手中之后,又发出了一下十分怪异的声音,在一刹那之间,将灭火筒倒转了过来!
谁都知道,灭火筒如果一倒转了过来的话,灭火筒中的两种忙学剂,就会混合,因此而产生可以灭火泡沫!自灭火筒的嘴中,疾喷出来。
这时的情形,就是这样,泡沫自灭火筒中,激射而出,射回徐玉音。徐玉音发出了一下尖叫声,立时后退,她退得虽然快,身上已经被灭火筒中射出来的泡沫,射得一身都是。
徐玉音本来就是站在门口的,她一退,就退进了屋子内,而且立刻要将门关上,可是陈维如却像是凶神恶煞一样,直冲了过去,仍然抱著灭火筒,连人带筒,重重撞在门上,将门撞了开来。他可能是太用力了,以致他撞开了门之后收不住势子,整个人都跌了进去。他跌倒在地上,仍然抱著灭火筒,泡沫也不断在喷出来,三个在旁的人,看到这种情形,全都吓呆了!
管理员和那年轻人,首先向内直冲了进去,林小姐也跟在后面。
他们三人冲进去之后,并没有看到徐玉音,只转到了一下关门声,看到卧室的门,正重重地被关上,显然是徐玉音一逃了进来之后,就进了卧室,并且把门关上。
而倒在地上的陈维如,正挣扎著站了起来。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双手已不再抱住灭火筒,灭火筒在地上,由于泡沫还在激射,产生了一股力道,令得灭火筒在地上不断地旋转著,泡沫也随著转动而四下飞溅,射得几个人的身上全是,家私陈设,也弄得一团糟。
不过这时侯,三个人都无暇去理会这些,因为陈维如的态度,越来越是怪异,他哈哈大笑著,道:“原来有用?原来真有用!”他一面叫著,一面还要去拾起灭火筒来,又叫道:“她怕了!她会现出原形来!”
管理员和年轻人一起冲上去,把陈维如紧紧抱住,不让他有进一步的行动,陈维如用力挣扎著,三个人一起倒在沙发上。
林小姐在一旁,骇然叫道:“陈医生疯了!”
陈维如那时的情形,除了使人觉得他“疯了”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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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陡然站了起来,大声抗议,道:“不,陈维如不会那样的的!”两个警官中的一个道:“三个证人,都可以在法庭上发誓供述当时的情形,他们绝无串通之理。而且,现场上还留著那灭火筒,和自灭火筒中喷出来的泡沫。”
原振侠又坐了下来,心头一阵苦涩,一直是温文儒雅的陈维如,有著那么好的教育背景,有那么高尚的职业,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子?他受了什么刺激?是婚姻的不如意,会使一个人变成疯子?
原振侠实在没有法子再想下去,他只好喃喃地道:“看来,陈维如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原振侠连他自己也是无意之中,讲出这一句话来的。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怔呆了一下,一个警官冷笑著讽刺道:“陈维如说他的妻子不是她,你说陈维如不是陈维如,真是无独有偶!陈维如不是他,是什么人?难道也是一个来自阿拉伯的酋长!”
原振侠苦笑著,讲不出任何的话来,那警官道:“事情还有得发展下去!”
原振侠当然知道事情还有得发展下去,事情发展下去的结果是陈维如杀了人,杀了徐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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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员和那年轻人,终于将陈维如按在沙发上,陈维如挣扎得满头大汗,一面喘著气,一面叫道:“出来!出来!你为什么不敢出来!阿拉伯酋长不是最神气的人吗?为什么不敢出来!”
林小姐在一旁,勉力定了定神,道:“陈医生疯了,要不要报瞥?”
管理员和那年轻人委决不下,照当时的情形来看,除了报警之外,似乎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但是他们都顾虑到,陈维如是一个有著高尚职业的人,如果一报警,事情闹了开来,对他将来的事业,有极大的影响。
陈维如却叫了起来,道:“报警有什么用处?不如去请一些和尚道士来作法拿妖!对了,白蛇精是吃了什么才现出原形的?雄黄酒?你们去拿雄黄酒来,我倒要看看这个阿拉伯酋长是什么样子的!”
陈维如的话,简直是语无伦次到极点,可以说完全没有人可以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他一面说,一面又冲著卧室的门,大声喝道:“出来!”
林小姐看看情形越来越不对,她已经拿起了电话来,可是就在这时,卧室的门打了开来,徐玉音走了出来,神态很镇定,道:“不必报警了,陈医生他……他最近事业上有点小挫折,心境不是很好,喝醉了,没有事情的!”
徐玉音这样说,倒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陈维如一看到徐玉音出来,神情又变得极度紧张,徐玉音说著,来到了陈维如的身前。陈维如像盯著什么怪物一样地看著他那位美丽又能干的太太。
徐玉音深深叹了一声,柔声道:“好,维如,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了!”
陈维如震动了一下,低下了头去。
管理员和那年轻人看到气氛已经缓和了许多,也就松开了抓住陈维如的手。陈维如站起来,又坐下去,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玉音苦笑了一下,道:“我尽我所知告诉你!”
陈维如像是同意了,半晌不出声。在一旁的三个人一看到这种情形,分明是他们夫妻间的争执,已告一段落了。在这样的情形下,最好自然是由得他们夫妻自己去解决问题了!
所以,三个人互望了一眼,管理员首先道:“陈医生,你也该休息了!”
他说著,已向外走了,年轻人和他的女朋友,也采取了同样的态度,三个人一起离开。
管理员在事后,十分后悔,道:“我们离开的时候,真的看不出还会有什么事发生。虽然刚才发生的事,那么奇特可怕,但我们走的时候,陈医生甚至还送我们到了门口,我俯身,要去拾起那只泡沫已喷完了的灭火筒来,陈医生说:『不用了,明天再算吧!』”
“我们三个人离开之后,在陈医生的门口,又站了一会,总是有点不放心,可是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传出来,看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黄先生送林小姐回去,我和黄先生一起下楼。”
“黄先生离开之后,我回到房间里,没多久,也就睡著了,一直到我再被惊醒,那时,已经是凌晨四时了。”
管理员的叙述中,负责调查的警官曾问:“你们离开的时候,是几点钟?”
管理员的回答是:“陈先生闹了大约一个钟头,我回到房间时,是十二点不到一点。”
管理员回到他的小房间,是午夜十二时,直到他又被吵醒,是凌晨四点,这其间,一共四个小时。
管理员是被一下砰然巨响所惊醒的。由于职业上的习惯,一被惊醒,他立时跳了起来,顺手拿起一根大棍子,就冲了出去。
当他冲出去之际,他又接连听到了几下声响,当他奔到声响的来源处时,看到了陈维如。
一看见又是陈维如,管理员心中也不禁暗骂了一声。但是大厦的管理员,通常是不敢得罪大厦住客的,管理员按住了气,道:“陈医生,又怎样了?”
陈维如像是站立不稳一样,又向前冲出了一步,再撞在一列信箱上,发出了一下巨响,然后,他扶住了墙,转过身来,望著管理员,只是喘气。管理员这时,不但注意到了陈维如的神情十分骇人,而且还注意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那就是,陈维如的手中,提著一只箱子。陈维如是一个医生,他提著医生常用的那种箱子走出去的情形,管理员看到过许多次,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奇怪。而这时,令管理员有怪异之感的是,陈维如手中所提的那只箱子,是一只嫩黄色的女用化妆箱。陈维如看了管理员一眼,又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陈维如在抬头向上看的时候,据管理员说,神情更是可怖。这种神情,即使那管理员是一个知识程度不高的人,也一下子就可以意识到,在楼上,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管理员也算是十分机智的人,他一想到了这一点,又看到陈维如想回外奔去,他就问:“陈医生,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陈维如并没有回答,只是向外直奔过去,奔到了大厦的大门口。
大厦的大门,是两扇相当大的玻璃门,陈维如奔得很快,一下子撞到了玻璃上,又发出了一下巨响,还好玻璃很厚,没有撞破。
陈维如撞了一下,就伸手去推门,可是大厦的门,在午夜之后,是下了锁的。本来,住客都有钥匙,可是陈维如这时,显然没有带钥匙,于是他转过身来,声音乾涩,叫道:“开门!快开门!”
管理员连忙答应看,转身奔进他住的小房间中,抓了钥匙在手。
一般的门,都可以在里面不用钥匙打开,但大厦的那扇大门,却为了治安上的理由,在里面,也一样需要钥匙来开,那是为了预防万一有歹徒被困在大厦范围内时候,也不易逃脱。
管理员在抓了钥匙在手之后,陡然想到陈维如的情形,极度可疑,所以,他拿起了电话来,报了警。这就是警方为什么那么快就会来到的原因。
管理员在电话中只简单地讲了几句,就走了出去,他看到陈维如把脸贴在玻璃上,不断在喘著气。管理员打开了门,陈维如几乎是跌出去的,管理员去扶他,他把管理员推开,就一直回外奔了出去。
管理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打电话报了警,会不会大惊小怪,心中很惴惴不安,他关上了门之后,决定上楼去看看。
管理员才一出电梯,就感到事情不对,因为他看到陈维如居住的那个单位,大门半开著,并没有关上。在凌晨四时而大门半开,这自然是绝不正常的。他在门口叫问了几声,没有人答应,就走了进去。
管理员一进屋子,所看到的情形,和二十分钟之后,大批警方人员赶到之后所看到的情形是一样的。
向原振侠讲述事情被发现经过的两个警官,正是当时第一批赶到的警方人员。
警方人员赶到的时候,看到管理员在大门口,不住地发著抖,指著楼上,结结巴巴,讲不出话来,他们乘搭电梯上楼,看到徐玉音──陈维如的妻子,倒在客厅中,屋子中十分凌乱,接著来到的法医,立时在徐玉音的颈子上,发现了明显的扼痕,而且,断定了徐玉音是因为颈部受扼而死亡的。
在徐玉音的尸体,从大厦门口抬出去之际,警力的通缉工作已经展开了。根据管理员及邻居林小姐的供述,再根据那年轻人的供述,陈维如毫无疑问是杀人的凶手!
警方办事迅速,在屋子中找到了陈维如的照片,立时复印了分发出去。在陈维如进入王一恒所属的那幢巨厦之际,恰好被两个巡逻警员看到,立刻报告上去,警方人员在进一步的调查,发现了陈维如和王一恒有著近亲关系之后,当然更加紧张,立时派大队人马,进入大厦搜索。
这种搜索行动,照说是万无一失的,但是恰好黄绢带了她的安全人员,也在大厦中,她把陈维如扮成了她的安全人员,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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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个警官,讲述完了一切经过之后,原振侠只是苦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那两个警官,在提到陈维如之际,还只是称之为“疑凶”,但是原振侠却十分清楚,因为陈维如在冲进王一恒的办公室之际,早已直截地承认自己杀了人,而且,正是用手扼死的!
原振侠知道,陈维如这样性格的人,本来是绝不会做出这样事情来的,而他居然做了,一定有极其重大的原因!陈维如也说了原因,可是根本没有人听得懂,他是说“她不是她”,所以才“非杀她不可”,这是神经错乱者的呓语,而原振侠绝不相信陈维如会神经错乱,他只是相信其中另有极隐秘的原因!
那两个警官相当客气,他们临走的时候,道:“原先生,请你转告王先生,如果有疑凶下落的消息,请立即和弯方联络!”
原振侠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
他送两个警官出去,再回转来时,王一恒已经急不及待地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