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在另外一张床上陪睡的两个丫鬟,二女慌忙爬起身来,揉着惺忪地睡眼,异口同声叫了句“老爷,夫人”,乖巧的守候在一旁。
“无事,你们暂且退下。”
程远志屏退二女,感觉后背上湿漉漉一片,伸手一摸,发现全是汗水。
甄宓雨收放晴,在一旁温柔的服侍着程远志更衣。
期间这里抻抻、那里捏捏,神色专注的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很是贤惠。
思及昨夜奇怪的梦境,心下仍有余悸。
程远志摆了摆手:“夫人且少忙,我想静静。”
甄宓盈盈躬身,扭着腰肢出了屋子,随手关上房门,柔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爷正忙,无事不得打扰。”
守在门外的两名丫鬟应了声“是”,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程远志负手而起,踱步缓行至桌椅旁,
以手支颐沉思起来。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来,我从不做梦,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做起噩梦来了?莫非真的是年老体衰,日思夜梦?’
‘还有,这梦怎会如此真实,犹如亲临其境,栩栩如真,这倒底是何方妖孽在作怪?’
‘这奇怪的白蛇梦境,究竟所主何事呢?’
程远志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心下一动:‘该不会是那天师道人在作祟吧?’
想到此又摇摇头:‘不可能,人都死了,还能作妖不成?嗯,我应该禁邪觉迷,这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梦境。”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最为靠谱,程远志摇头嗮笑一下,站起身,来回晃荡了两圈,欲要出门去安抚阿月。
忽听一阵悠悠的琴声,从隔了两墙的西侧房间传来,隐隐约约听得不甚真切。
但可以循声判断出是阿月的房间。
不会吧,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弹琴?程远志大为讶然,连忙来到西厢房外,驻足檐下,侧耳聆听。
琴声忽高忽低,时缓时急,仿若痴女倾诉,又如百鬼夜哭,陡然听到这种靡靡之音,有点让人毛骨惊悚。
程远志伸手推开房门,定睛望去。
这时琴声顿止,弹琴之人回首望来,竟是甄宓。
程远志失声道:“夫人怎会在月儿房间?月儿人呢?”
甄宓缓缓起身,从袖口里摸出一封手书,轻轻摇了摇头:“夫君,我来时阿月已经不见了,桌上摆着一架木琴,和这封书信。想来是阿月妹妹特留于此的,妾身未曾拆阅。”
程远志心头忽然涌出一股子不妙,连忙接过书信查看。
少顷,一脸郁闷道:“她走了。”
甄宓似是早就料到这种情况,点了点头道:“也不知阿月妹妹会去哪里?真叫人担忧。”
程远志唤来服侍阿月的两个丫鬟,厉声问道:“你们可知夫人去了何处?”
两个丫鬟连忙跪在地上,齐齐摇头道:“回老爷,奴婢不知。”
程远志心念急转,忽然想到一事,又问道:“这几日夫人可有反常举动,”
两丫鬟对望一眼,支支吾吾道:“夫人连日伏榻落泪,并无反常。”
程远志双目似电,紧紧盯住两女,冷笑一声道:“不肯说是吧,来人,拖下去杖打八十!”
两女闻言,花容失色,垂下头去连连求饶道:“老爷饶命,夫人前日向力管家索要了一匹枣红马……”
程远志手指两女,蓦然喝道:“为何不早来报我?你们好大胆子,竟敢欺瞒主上,来人……”
甄宓忙抢上前来,接住话头道:“夫君息怒,此二女一直跟随月儿妹妹,月儿妹妹不让说,她们怎敢乱言?还是先寻人要紧。”
说着,甄宓连忙摆手示意。
两女慌忙起身,逃出房间。
程远志怔在原地,半晌方长叹一气心灰意冷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