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将剑收进剑鞘里,缓步上前,恭敬道:“多谢公子指点。”
独孤一笑阖眸而漠,淡淡向后飘去一句话:“近日可有难处?”
清欢面色微顿,不知他是否是指唐灵和媚婳中毒一事,未敢直接回答。
独孤一笑缓缓抬眼,侧眸向她看去,和颜道:“我曾说过以后有我护你,所以… 你不必有难处。”
不必…
是什么意思?
清欢眉尖微蹙,心上蒙了一层虑色,暗自思忖着他此话何意。其实自上山以来,她观着山上诸人,多少都能看透他们内心,只有公子,她时常想不通他话中的玄机。
她今日在刑房受审的时候借用了公子的名头,莫不是公子是为此事来的?
还是公子知道了唐灵、媚婳先后中毒一事,也疑心了她?
独孤一笑侧眸看了看面前这个蹙着眉、一脸疑惑的丫头,蓦地笑了笑,未再多问她,宽袍一挥,飘然离去了。
清欢思索了半刻,再回神想答话时,公子却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她不由得心中起疑,公子… 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
清欢平日都是练到深夜方才回房的,但近日与往常不同,太阳刚一落山,她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去照顾唐灵。
白日她去训练时,唐灵是由九门的下人所照顾的,倒是也面面俱到。
清欢入了房,反手先将披风取下,正欲替唐灵点上她最爱的沉水香,突然听到床幔里面传来了一丝既熟悉又久违的声音。
“是… 是血荼么?”
清欢忙一步走上前,卷起床幔,只见唐灵一张圆脸惨白着,嘴唇干紫干紫的,一看便知异常痛苦。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好歹… 唐灵终于是醒了。
“还疼么。”清欢坐到床榻旁,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问道。
唐灵看看摇摇头,看向她道:“你今日说话怎么,怎么这么温柔… 我我听着别扭。”
清欢伸手轻轻点了下她脑门儿,语气略带了些嗔怪之意:
“你可知你昏睡这几日,荻野天天来看你,百灵子天天给你熬药,大家都在关心你,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唐灵缓缓拉住她的手,说话间歇性有些气短:“那你呢,你为我做了什么?”
清欢拂过她的手,面色淡淡的,“我帮你把你的晚饭都吃了,你要再不醒过来,我帮把你下个月的晚饭都吃了。”
唐灵虚弱的面庞上晕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这人真是奇怪,明明…你是这几天为我最为,最为奔波的人,你怎么就不说呢?我之前醒过一次,咳…百灵子都告诉我了,你这几天日日卯时不到就起床,去取清泉水回来给我熬药用。还未替我找下毒之人,摆迷魂阵引人前来,甚至与古玉崎刑房争辩。你明明做了这么多,怎么反倒不肯同我说了呢?”
清欢蹙了蹙眉,恢复了往日淡漠的嗓音:“你有心思说这些,不如同我讲一讲你是怎么中毒的。”
唐灵缓缓松了手,叹道:“你呀…咳…”
她转了转眼珠,蓦然想起:“是那碗鱼汤!那日媚婳来找你,带了碗姜丝鱼汤,定是那碗鱼汤!不然我吃用都和大家相同,怎会只有我自己中毒了!”
清欢沉了沉眸子,和她想的一样,果然是那碗鱼汤。
唐灵没有察觉清欢的表情,自己说着说着又话峰一转:“可是这也不对,若是那碗鱼汤,为何我喝下之后直至半夜才毒发呢?”
清欢瞥了她一眼:“这毒又不是见血封喉的,从服下到毒发自然需要时间,且你那日只喝了半碗,半夜才毒发倒也合理。”
唐灵躺在床上,艰难的点了点头:“那这么说,真是媚婳下毒害我么?”
这晚冷风怒号,窗子忽的一下被风吹得大开,寒意瞬间弥漫进整间屋子,将炭盆里燃烧正旺的炭都吹灭了些。
清欢站起身,徐步走去关了窗子,又往炭盆里加了些银骨炭,方回到床畔向唐灵缓言道:“媚婳… 她也中毒了。”
唐灵心中一惊,脸色更白了几分:“怎会这样?鱼汤是她端来的,她说是她亲自下厨做的,除了她还有旁人有机会下毒么?”
清欢思忖良久,侧眸看向唐灵道:“若是媚婳下的毒,那她的目标是我,你只是无辜受累。可… 若不是她下毒,那下毒之人的目标…”
唐灵见她蹙眉迟疑,明白了她想问什么,便直言道:“你…是不是想问我的过往,想从我的仇家入手?”
清欢知晓唐灵从不与她提过去,必是有一段不想被外人知的痛苦经历,所以不愿逼问她,故而淡淡道:“不是,你好好休息罢,此事星云掌教会查的。”
清欢将唐灵的被子盖好,站起身便向外走,唐灵蓦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缓缓道:“血荼。”
“血荼,其实…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如何我都看在眼里。有些话我一直觉得说了会显得矫情,但是其实…我早已视你为挚友,过去那些事情,我本也没有想瞒着你的意思,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今日既与下毒有关,我一一说与你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