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孙夫人还提条件, 秋风只觉得讽刺，便冷冷道：
“孙李氏，你没有资格同我们大人谈条件。”
孙夫人侧眸看了看女儿, 一口说定：“你们若只是想治我谋害我家老爷的罪名, 一早便可以定罪了，不会这样麻烦。方才言大人同这位陈姑娘，你们同我讲了这许多, 想必目的就是想让我指认汉王吧。如果是这样, 我可以和你们合作, 但你们必须要答应我这个条件！”
清欢目无波澜地勾了勾唇, 她就料到孙夫人会如此行事。
苏县令见言若白纹丝不动，也断不出他何意，便只得先说道：
“什么条件，孙李氏你先说说看。”
孙夫人直勾勾地盯着言若白，道：“这个条件想来县令大人帮不了我，定要言大人答允才行。”
秋风皱眉冷呵道：“孙李氏你别得寸进尺。”
言若白微抬了抬手, 示意秋风退下。当下堂内一片安静, 在座诸人心思各异, 却也大都猜到了这孙夫人的条件。故众人默不作声, 只等言大人一个决定而已。
“你是要我保孙芸芸平安？”
言若白淡淡开口道。
孙夫人拉住女儿的手拍了拍，复高声道：“不错。”
言若白缓缓点了点头, 孙芸芸年纪尚小, 他本也没有打算赶尽杀绝。
“嗯。”
孙夫人见他允了, 细想了下又补充道：“不止如此, 你还得签下婚书娶我芸芸才行。”
这话孙夫人说的自然顺畅，可真真是语惊四座。莫说苏县令、孙蕉蕉、秋风等人目瞪口呆，就连早已做好万全之策的清欢都心下一惊。
秋风眼睛滴溜溜地上下打量了孙夫人几个来回, 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冷嘲道：
“孙李氏你可是得了失心疯么？我家大人那可是国公之子，锦衣卫三品同知！多少名门贵女想嫁与我家大人，我家大人都不允。言府的门楣又岂是一介主薄可攀得上的！”
秋风虽是气愤清欢对自家大人冷淡记恨，但在他心中，他家公子那是顶好顶好的人，即便公子与清欢难破镜重圆，那也必得天下最好的女子才配得上！
不想秋风这一番话说完，孙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孙芸芸倒是抢先回道：
“如何攀不上！同样是孙府的女儿，我姐姐都能许嫁太孙，我如何不能嫁国公之子！”
孙夫人向孙芸芸使了个颜色，呵斥她不许再开口。这许多人面前，她一个闺阁女儿说这话岂不是让人笑话。
此事是言若白私事，苏县令不好多管的，便只低着头喝茶，视若未闻。
清欢虽未料到孙夫人会提婚嫁之事，但此刻也些许…对言若白会作何回答有了兴致。
孙夫人见言若白久不开口，复追问道：“言大人，若是你肯签下婚书等三年孝期过后迎娶小女，保她一世平安，那我也再无牵挂，自然也就愿意随你们进京去指认汉王。如若不然，左右都是一死，我宁死也不遂了你们的愿。什么饥民灾荒，与我何干！”
言若白缓缓放了手中茶盏，冷眼相对回绝道：“不巧，言某家中，已有正妻。”
清欢蓦地眉心微蹙了蹙，这几年他的消息她一直都有，未曾听闻他有再娶哪府贵女。
难道他口中的正妻…是她？
清欢下意识抬头向那侧望去，果见一双明眸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她一下敛了目光，略有片刻失神，些许忆起那日他背着受伤的自己，从郊外走回陈府的事情。
这一瞬的回忆忽然让她觉得心似三冬暖阳。
可片刻后想想，她不过是怀念五年前，那个会说会笑会动心的自己罢了。
再一个回眸，想起他那日踏着陈府的血冷冷撇下一句：“从未爱过”。
呵…抄家灭门之罪她永远不忘。
言若白，你乖乖等着，等着我将那些痛苦全部一点一滴归还给你便好。
孙夫人动作一愣，回想她打听得到的消息并非如此，于是复追问道：
“言大人休要拿话来搪塞我！你细想想若我不招，是我们谁的损失大！”
清欢虽无意替言若白解决难题，然这孙夫人所提之事实在她计划之外。为保计划顺利执行，她还是开口回了这孙夫人：
“损失？孙夫人难道以为今日过后，除了锦衣卫还会有人保你么？你别忘了，昨日晚间孙府的杀手可是汉王的人。如今你与他勾结一事已不是秘密，你以为依照汉王的脾性，他会留着你女儿的命威胁自己么。”
孙夫人心口一凉，细细揣摩清欢这一番话的意思，却是越想越胆战心惊。
秋风睨着孙夫人母女，冷冷道：“想保你女儿的命，除了与锦衣卫合作，你别无选择了。我家大人发了善心愿意保你女儿，你竟还得寸进尺么？”
孙夫人面色一滞，低着头再三思索衡量。
如今她毒死孙继忠一事证据确凿，她无从抵赖，已是必死之人。
她当初与汉王所做这一切，也不过就是为了芸芸有个好前程而已。
她不怕死，可是芸芸还小，芸芸不能死。
孙夫人咬咬牙，泄气道：“罢了。只要言大人能保我芸芸平安，我愿意将一切都招出来。”
言若白望了眼清欢，见她一脸沉着的样子，知这是她要的结果了，便抬手一挥，外间立刻走进一名锦衣卫的文书，与苏县令的师爷一起将孙夫人所犯之罪，以及与汉王勾结详情一一记录在案。
苏县令长长舒了一口气，此案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孙蕉蕉扶着清欢从县衙出来，正欲上马车，忽见身后追出两人。
“言大人，可是还有什么事？”孙蕉蕉问道。
言若白望了一眼她身后已进了马车的清欢，欲言又止。
孙蕉蕉微蹙了蹙眉，这位言大人看境主姐姐的眼神怎得如此…温柔。
莫不是…
“言大人…是有话同境主姐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