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
头顶霓虹的灯光忽明忽灭, 诡谲的令人眼神迷离;空气中混杂着醇欲的酒味和烟味,映衬进五光十色的矮脚杯里。
交织成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暧昧。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尖握住杯身,喉结滚动, 透明的液体瞬间下肚。
而心间的热切,似乎仍没散去。
一杯不够, 那就再来一杯。
“顾医生,”对面的男人淡声一笑,眼尾微微挑起,极尽风流:“大半夜喊我出来, 总不至于让我看你耍酒疯吧?”
顾清辞:“……”
指尖不由收紧,摁了摁发颤的眉心:“不是。”
见他否认,贺闻初一双修长的腿交叠,向后倚靠着沙发:“不过, 你都一把年纪了, 真能对侄女辈的小姑娘下得去手啊?”
顾清辞:“……”
他忽然后悔,为什么一个冲动之下,要把贺闻初喊出来。
不过这句话,也成功让他墨黑的眸底一沉。
眼前似乎又出现卧室那一幕。
半个小时前。
两人近乎缠绵的姿势,明明已经移开了视线, 但余光还是瞥见小姑娘微微张开的红唇。
“星星在天上, 而你……在我心里。”
她的语调,带着熟悉的清软, 似狂风暴雨,拍打着他所有的感知器官。
不出半秒, 他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不同于以往几台大手术连轴转下来,身体极度缺水的干涩。
而是来源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在有记忆的二十多年里,第一次让他陌生到无所适从。
胸腔内的心跳, 也是从未有过的律动。
甚至忽然想起车上那会儿,小姑娘问他的那句“你觉得,我好看吗?”
这一瞬间,他觉得答案是肯定的。
不知什么原因,视线根本移不开,紧紧落在小姑娘的红唇上面。
那双往日里清冷克制的美眸,下眼眶微微泛红,澄满了迤逦潋滟。
像极了盛开的桃花,葳蕤生姿。
这朵桃花,瞬间化成一把利刃,劈断了他心底的铁链,放出了那头一直被囚束的凶兽。
势不可挡去吞噬他的理智。
就在他险些沦为这头凶兽的阶下囚,身下的女孩一声嘤咛。
清润,却像一剂抑制针,精准扎进那头凶兽的脖颈。
意识重新回笼,眸底瞬间散去荡漾的波光。
眼前是小姑娘温软的脑袋,看清和红唇几乎贴合,连忙阖住眼睑侧首偏开。
他深深吸了口气,等那种窒息感传来,才轻轻吐出。
……小姑娘跟岁岁喊他一声“叔叔”,愿意委身和他暂住一间卧室,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下流的事。
闭了闭眼,气息不稳得厉害,胳膊肘借墙壁的支撑,终于从床榻起身。
快步走到窗边,猛的押了一口凉水,强迫自己清醒。
半瓶水灌下去,浑身的燥热好不容易压下去一些,余光又瞥见窗帘缀绣的并蒂莲。
刚才紧密相连的接触,极具画面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脖颈瞬间充斥热意。
“……”
未免犯下大错,这里肯定不能再待下去。
强压住仍旧狂跳的心脏,不想再看见室内的任何陈设,紧紧闭着眼出去。
走廊尽头,多次重复了深呼吸,勉强压下心间那股紊乱。
迟疑片刻,他打开微信:[睡了吗?]
过了几分钟,那端的顾岁欢回复:[小叔叔?][良辰美景,美酒佳人,不趁夜色放纵笙箫,在这给我发什么消息?]
顾清辞:“……”
眉心抽了又抽,他否认:[你不要乱说。]
想起醉成那副样子的女孩,紧皱的眉眼,难得覆了一丝丝微乎及微的轻柔:[她已经睡了,你过来。]
顾岁欢愣了一下:[漫漫长夜,这么快就结束了?]
太过震惊,嘴上没把住门:[小叔叔,你这么短,还是顾家的男人吗?]
太不行了吧!
听宝也太惨了,居然看上一个不行的男人。
有了上次在办公室的启蒙,短暂的怔愣后,便反应过来这个“时间”和“结束”是什么意思。
顾清辞:“……”
闭了闭眼,忽然后悔为什么没拒绝来广台山。
颈窝再次烧得通红,他认真想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她喝多睡着的。]
顾岁欢:“……”
好家伙,卧室布置那么到位,那瓶酒也给足了理由,结果最后只当了个气氛组?
她恨铁不成钢:[别人都是年龄老了,宝刀未老!你怎么两个都老了?]
[听听大美人在你跟前,你居然一动不动,稳如老狗?!]
太没出息了吧?!
顾清辞:“……”
眼尾跳了又跳,想辩驳,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
他再次做了深呼吸,最终避开了这个话题道:[记得照顾她。]
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周云序,一句意有所指的话,收回他跑偏的思绪:“顾医生,你不会后悔刚才没下手吧?”
顾清辞:“……”
眼睑下垂,遮敛了眸底的晦涩,随后面无表情看向他:“我没有。”
“也对,”一杯君度入喉,周云序一脸赞同:“小姑娘和岁岁那丫头喊你叔叔,真下手岂不成禽兽了?”
一旁的贺闻初熄了手机屏,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波光:“伯父一直想让你和温家大小姐试着接触,你意下如何?”
沪圈四大世家盘根错节,从开国到现在,虽然发展方向存在很大的分歧,但彼此之间仍旧紧密相连。
很多时候,则需要通过联姻来稳固地位。
顾清辞的父亲顾惟昀,目前担任最高警局指挥部部长,是贺闻初的直属领导。
他提到的温家表小姐温语浅,据说是温老爷子部下的女儿,三岁时就失去双亲,被带回温家当做大小姐养大。
这位温语浅小姐,和顾清辞也算青梅竹马,从小喜欢跟在他身后,情意绵绵喊“三哥”。
可惜这位三哥,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觉得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开脑门的速度。
得知她的心意后,不仅毫不留情拒绝,还刻意保持三尺勿近的距离。
可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拒绝后,温小姐表面说以后把他当“三哥”,背地里却总在长辈跟前提起。
一来二去,顾惟昀觉得这个小儿子也到了成家的时候,觉得温语浅温婉贤淑,如果相配也算一段良缘。
奈何顾清辞是块没开窍的木头,他说了也没多什么作用,于是就把主意打到贺闻初头上。
毕竟比起父子,兄弟之间谈论这种话题,似乎更容易一些。
对贺闻初来说,顾惟昀是领导也是老师,有些话该说还得说。
“……”长眉微微一拧,心底那种慌乱的燥热也散去了些,他毫不犹豫道:“没有必要。”
贺闻初:“……”
这位爷的回答,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
早就见识过顾清辞拒绝温小姐,周云序忽然很好奇:“温婉闺秀你不喜欢,纯欲校花你也看不上。”
他挑眉看向贺闻初:“贺警官,以你的锐眼来看,觉得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被顾医生看中?”
贺闻初轻笑一声:“仙女。”
顾清辞:“……”
愣了一下,他一时陷入失语,眸底随之浮现几分茫然。
这个问题,他以前的确没有想过。
见他神色颇有触动,贺闻初状似不经意把玩着无名指的戒指:“要不然你就当了禽兽,考虑考虑那小姑娘?”
顾清辞:“……”
脊背稍稍往后,靠住真皮沙发,左眼眼角的那颗美人痣,被霓虹灯添了几分绮靡。
他一时没答话,对比刚刚拒绝温语浅的斩钉截铁,这幅沉默的样子实在太古怪。
旁观者清,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懂了什么。
周云序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其实老牛吃嫩草,除了天理难容,好像也不错。”
顾清辞:“……”
收回错乱的思绪,他冷声道:“我不会。”
她是岁岁的朋友,喊他一声“叔叔”,他不能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贺闻初:“……”
喉间压着笑意,他漫不经心把完手里晶莹剔透的酒杯。
微微上挑的凤眸眯起,似有某种暗示一闪而逝。
“但愿你不会打脸,”周云序不怕死说道:“到时候可别让我在附一院,听见看见你抓着小姑娘不让走。”
顾清辞:“……”
—
江听雾再醒过来时,已经到隔天中午十一点。
揉着有些发懵的脑袋,晃晃悠悠掀开被起身。
窝在软榻刚结束一把王者,顾岁欢还没开骂猪队友,见床榻有了动静连忙道:“宝,你可算醒了。”
江听雾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她明明记得昨晚和顾清辞睡在一个卧室呀。
顾岁欢:“……”
重色轻友的女人,眼里只有顾清辞。
吐槽归吐槽,把抱枕扔在一边,走到茶几旁边倒了杯温水:“当然是被我小叔叔喊来的。”
将杯子递给她,顾岁欢按耐不住八卦:“你们昨晚到底有没有借酒乱性?”
那双顾家人特有的桃花眼满含兴奋,江听雾:“……”
这么直白的问法,她的耳根先是一热,继而将温水一仰而尽。
老实说,昨晚她并没有彻底醉倒。
只是借着酒劲,做了她没醉时不敢做的事。
谁知那男人稳如老狗,明明差零点一毫米就能亲上,结果还是躲开了她。
撩拨他的虎劲散去,她不敢做的太明显,于是直截大胆告白。
不过这酒后劲挺足,说完这句,她的意识便不受控,眼皮子没几秒便越来越沉。
一觉醒来,就被顾岁欢盘问这么刺激的话题。
“有——”故意拖长了尾音,在顾岁欢的满眼期待下,惆怅转折:“就好了。”
顾岁欢:“……”
她的表情逐渐迷惑:“……顾清辞他不会真的不能人事吧?”
听听都这么主动了,如果能人事,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到这话,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江听雾的双颊瞬间通红。
……如、如果没感觉错,他不是不能,而是很能。
毕、毕竟昨晚被他靠着的时候,还是很夸张的。
比起她看过的霸总,只强不弱。
顾岁欢还没发现她的异样,蹙眉仍旧很不能理解:“还是他真的性冷淡,这辈子注定要寡到老?”
江听雾:“……”
“哪、哪有,”她轻咳一声,慌乱打住脑海那些不切实际的yy:“你不懂。”
顾岁欢:“……?”
我不懂什么了?
她神色凝重,眸色一本正经:“他这是正人君子,估计不想趁我之危。”
顾岁欢:“……”
脑海忽然灵光乍现,想起某样宝贝,她邪魅一笑:“想验证他是不是君子?”
“简单。”
“……你想干什么?”
抬手一记响指,顾岁欢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宝,我们玩点直接的。”
故意卖了个关子,她道:“待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见她笑容意蕴深长,江听雾心脏一跳,莫名有种刺激的预感。
简单吃完午饭,等了一个小时,顾岁欢才神神秘秘拉着她来到别墅三楼。
“顾小姐,”门口伫立的旗袍美人柔柔一笑,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您预定的服务,随时可以开始。”
顾岁欢弯了弯唇:“谢谢。”
“听宝,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她眨眨眼,指着左侧的房间:“好好享受,晚上有惊喜。”
没等她多问的机会,不由分说将她推了进去。
两位身穿玫红旗袍的女人,容貌身材皆是百里挑一,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其中一个温声道:“江小姐,请您先去沐浴更衣。”
江听雾:“……”
都到这一步,怎么可能还看不出顾岁欢的用意?
接过递来的特质浴巾,她礼貌颔首:“谢谢。”
见她绕向屏风后,两人很自觉避让。
spa之前,都要经过沐浴更衣。
慢慢褪下衣物,按压下心脏的乱跳,沉进被玫瑰花覆盖的浴桶里。
用特制洗发露仔细清洗一遍长发,她再用玫瑰花露清晰全身。
四十分钟后,她裹上浴巾出来。
看见她的第一瞬,两位服务人员眼中难掩惊艳。
入行多年,她们见过不少美女,但像江听雾这样纯得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人,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