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什么？
听到这话, 江听雾努力回想，试图在角落寻找相关的记忆，但最终, 什么也没想起来。
奇怪。
为什么她把社死的场面记得一清二楚，偏偏顾清辞问到的重点完全断了片。
见她心虚不敢抬眸, 顾清辞心间了然。
薄唇微微抿起，他再次逼近一步，语调认真道，“那你, 到底把我当你的什么人？”
江听雾：“……？”
什么意思？
愣了一下，结合顾清辞这略显低落的语调，逐渐联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他……这是变相的主动？
江听雾微垂的唇角，不自觉微勾起一弯弧度。
等了两个月, 终于等到这块老木头主动对她开花。
有了这个认知, 她瞬间觉得这辈子也没那么长了。
只要能引圣僧入凡尘，还怕她的仙女人设被社死摧毁吗？
大不了当不成仙女，当妖精也不错。
想到这，她压住心底的愉悦，眉眼弯弯, 挑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风流。
正要抬眸, 余光被男人挺括的身影遮敛，没来由的, 她瞬间陷入紧张。
往常那些稳如老狗撩他的荤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发不出完整的音调。
顾清辞一向很有耐心, 并不着急逼问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几分钟，江听雾咬了咬牙，正准备厚着脸皮出声, 一道不绝如缕的铃声适时响起。
“……你、你手机，”江听雾指了指男人身后的茶几，一脸无辜提醒：“顾医生，可能是医院找你。”
转移话题的同时，她忍不住郁闷。
明明早就期待和他把话说清楚，结果他都主动送上门来，自己却打起了退堂鼓。
真是不争气。
顾清辞：“……”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拿起手机，声线难得隐匿几分严肃：“你好，找哪位？”
“顾老师，是我，”顾清辞并没刻意避开，江听雾瞬间就能分辨这是江景随的声音：“您还记得今天下午的宣讲吗？”
没想到家里这位一向拽得二五八万的祖宗，有朝一日竟然也能这么低声下气。
感慨间，顾清辞的眸光掠过腕表，他沉吟片刻道：“两个小时后，附中礼堂见。”
“没问题，”确信不会被偶像鸽，江景随小心翼翼克制激动：“那顾老师，你快到的时候，记得提前联系我。”
“好。”
挂断电话，他没理会「好幸福一家」群聊的艾特刷屏，直接熄灭手机屏。
粗略估算，从这里去东大附中，至少需要四十分钟。
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顾清辞没有迟到的习惯。
所以，他不能再耽误。
暧昧被打破，江听雾忍着想打死江景随的冲动，笑意盈盈问：“顾医生，你方不方便带上我？”
她现在没氛围把话说开，而明天下午就得回片场。
再要找到机会，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七天基本联系不到他。
闻言，顾清辞淡淡瞥了过去：“你对天文感兴趣？”
江听雾：“……”
她硬着头皮点头，一副求知若渴的姿态：“对啊，我从小到大，一直有个当伟大的天文学家的梦想。”
“……”他低笑一声，如画的眉目疏朗开来：“景随说，你的理科成绩似乎一直不太理想。”
江听雾：“……”
可恶。
这个江景随，到底会不会说话！
“……谁说理科成绩差就不能学天文了？”江听雾理直气壮：“孔圣人都说有教无类，顾老师你可不能嫌弃我。”
不知是不是她的语调太诚恳，到嘴边的拒绝，愣是不成语调。
不经意间，视线触及女孩白皙的细腿，触电般移开。
“先去换衣服，”他顿了一下，耳根有些热意：“……卧室有新的衣服。”
留下这句话，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目不斜视连忙走向书房。
这意思，就是说答应带她去了？
江听雾瞬间兴奋，想也没想道：“谢谢我们最大公无私的顾老师。”
刻意拔高音调说出这句话，她就差哼着小调会卧室。
不过穿衣服的时候，江听雾后知后觉想起一个问题。
顾清辞怎么知道她的尺寸？
而且还能准备的这么合身？
难不成是问了顾岁欢？
想起顾岁岁怀疑她被顾清辞睡了，江听雾很快相信这种可能。
完了。
岁岁还说要找人来救她，也不知道误会的程度到底有多深。
将衬衣的边角扎进牛仔裤里，她连忙打开手机想给顾岁欢打视频。
结果刚点进微信，顶端就是顾岁欢发来的几条消息。
[对方已取消]
[对方已取消]
[对方已取消]
连续三条语音没打通，过了七八分钟，顾岁欢发来文字消息。
[听宝，你还在江畔宜园吗？]
[我以为是我小叔叔不做人，经过我小姑的分析，我才搞明白好像是我误会了。]
看到这，江听雾想起一个词。
叔慈侄孝。
这卖叔卖得是毫无压力啊。
忍不住同情顾清辞一秒，她给顾岁欢说：[放心，你小叔叔一直都是君子。]
[那你现在在哪？]
消息发送成功，那端一时间没有回复。
误会解除，江听雾也没多想。
担心让顾清辞多等，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去浴室洗了头发吹干。
随后从包里摸出口红。
原本想一支口红打造全妆，不过想起一个月前同样的妆容，被他不解风情当成过敏，江听雾瞬间放弃。
罢了。
都说直男对于女生化妆与否，只会按照涂没涂口红来区分。
对于顾清辞这种直男天花板来说，就算妆容再精致，估计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最终，为了凸显气色，她只涂了这支焦糖玫瑰色的小细管。
将长发捋在耳后，露出耳垂的银饰，臂弯随意搭着毛呢外套，这才走出卧室。
看清书房门口的顾清辞，最初的惊讶过后，眼底只剩惊艳和痴迷。
算上德兰斯医院初遇他的那段时间，认识大半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顾清辞的着装这么正式。
男人长身玉立，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装，扣子一丝不苟扣到领口。
因为天生衣架子的身形，他的腰背挺直如松如柏，面部没有过多表情，自然而然形成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举手投足间，尽显清矜和优雅。眉眼看似温润如玉，眸底实则如冰似霜。
有基本的修养和礼貌，也有一丝不近人情的疏离。
芝兰玉树，郎艳独绝。再多的词汇，也无法形容这个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这一刻，江听雾忽然觉得，以往看的那些苏爽网文，所有天凉王破的霸总都有了原型。
也深刻感知到霸总无法令人拒绝的魅力。
怎么办？
不是我方不矜持想送人头，而是敌方的杀伤力太强大。
脑海正YY得起劲，只听他有些迟疑问：“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江听雾想都没想，“你太帅了，我有些把持不住。”
话一出口，她才惊绝这话的含h量有多高。
“不、不是——”懊恼着想为自己的色心找借口，却见他微抿的唇角勾起：“那你，可以试试对我失控。”
江听雾：……
江听雾：！！！
救命，老男人怎么可以冲她笑得这么蛊！！！
愣了好半晌，她又反应过来顾清辞说这话的深层次含义。
！！！！！
妈鸭！
这、这老男人一张口，荤话段位怎么比她还高？
“还想不想去了？”没管她怎么惊讶，顾清辞径自问出声。
然而在江听雾看不见的角度，耳根悄悄发红。
刻意忽略过快的心跳，江听雾毫不犹豫点头：“想。”
老男人好不容易开了窍，这么千载难逢的盛景，她怎么舍得错过。
两人没再搭话，并肩走出套房。
前往车库的前半程，江听雾都被顾清辞那句话整得心慌意乱，后半程终于平静些，想起找一些话题聊天。
“顾医生，你给我准备的衣服很合适，”她扯着话题，好奇问了句：“是岁岁告诉你的吗？”
顾清辞似有犹豫。
沉默几秒，他否认：“不是。”
讶了一瞬，江听雾连忙追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顾清辞：“……”
紧绷着眸色，实在不知该怎么扯谎，只好移开视线交代：“我可以看出来的。”
江听雾：……？
这怎么看出来？
没等她问出个问题，眼前倏地浮现昨晚跨坐在他身上的画面。
……以顾清辞对人体的了解，都贴那么近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江听雾不由得双颊一红。
一边尴尬差点让他晚节不保，一边忍不住回想指尖的触感。
……不得不说。
顾医生的那个，好像的确特、特别博大精深。
如果和他do——
“你别误会，”见她的双颊越来越红，顾清辞还以为她觉得被冒犯：“我、我是医生，你不用觉得太尴尬。”
h色画面戛然而止。
江听雾：“……”
连忙咬住下唇肉，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
顾清辞还在她旁边，她怎么能联想这么活色生香的画面。
太冒犯他了QAQ。
“我没、没有尴尬，”懊恼上头，搭话完全前言不着后调：“还好有你，在我湿透的情况下帮我，后来又看出我的尺寸，不然我真得裸.奔了。”
这时，两人已经走近那辆低调的黑色辉腾。
“我在，”顾清辞率先打开车门，眸色和缓，示意她坐进去：“不会的。”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明知道他心无杂念，偏偏她自己一脑子的h色废料。
怕真控制不住玩起车.震，江听雾连忙缩进副驾驶，从系安全带到他发动引擎，全程老实没再作妖。
“……小姑，”直到车子扬长而去，隔壁的黑色宾利里，顾岁欢一脸复杂：“你确定小叔叔是正人君子？”
由于太担心顾清辞对江听雾做了什么，情急之下，她打算找顾清霜一起杀过来。
火急火燎赶到新创总部，她把顾清辞的人面兽心说完，见顾清霜老神在在道：“放心，你小叔叔不至于趁人之危。”
知道她挂念闺蜜，顾清霜没卖关子：“依照小贺所说，听听应当喝多了，这种状态下说的‘湿’，大概率真的浑身湿了。”
都不是小孩子，这些颇为隐晦的话，她自然明白。
见她神情略有动摇，顾清霜灵魂发问：“就算信不过你小叔叔的定力，也该相信沪圈圣僧的名号吧？”
万一他真强迫小姑娘，你爷爷一定亲自把这个禽兽扔进局子。”
这话说的在理。
顾清辞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
姑侄俩坐了会儿，她虽然相信自己误会了，但还是想和顾清霜一同来看看。
结果前脚刚到，还没来得及下车，就听到这么劲爆的对话。
顾清霜：“……”
“……其实，我也有些不确定了。”
见顾岁欢大有一副想要冲上去的架势，顾清霜连忙拉住她：“别冲动。”
“听听是小了点，但她已经成年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顾岁欢：“……”
理的确是这个理。
不过听听才十九岁，怎么看顾清辞都像禽兽。
顾清霜总结：“不管怎么样，咱们老顾家都不占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打开顾清辞的聊天页面。
[如果真欺负听听了，记得做好措施，别让小姑娘太累了。]
[还有，早点把听听带回家让爷爷看看。]
—
坐在车内的两人，并不知道这段对话，再次产生一个不太美好的误会。
因为提起他的“目测”，江听雾再厚的脸皮，一时半刻也深觉尴尬，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毕竟硬上弓的是她，顾清辞又是熟悉人体结构的医生，紧密贴合的情况下，目测一些尺寸也合理。
好在一路没多堵车，距离科普讲座开始的前十分钟，两人准时到达礼堂。
一身蓝白相见的校服，江景随礼貌和顾清辞打招呼：“顾老师，陈主任在后台等您呢。”
“谢谢景随，”顾清辞淡然颔首，回眸朝江听雾示意：“你让他帮你安排。”
江听雾点点头：“放心。”
见完偶像，江景随正准备跟过去，听见偶像这话，下意识看向身后的江听雾，随后一脸迷惑：“……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博学多才的，”江听雾撇撇嘴，对个亲老弟一向没什么耐心：“江.主.席，有位置坐吗？”
江景随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还没放弃钓我老师？”
“什么话？”江听雾丢给他一记白眼：“我这叫追求人生大事。”
“那儿有位置，”江景随值向第二排中间，面色淡然暼她：“为了你顺利钓到顾老师这样的极品，我一定多多指望咱家祖坟冒青烟。”
江听雾：“……”
—
东大附中的礼堂呈椭圆形，主席台在椭圆两个焦点中心。江景随指给她的这个位置，恰好在左焦点附近。
等顾清辞上台，抬眼就能正怼他的美颜。
这小破孩，说着看不上眼她，实际行动倒挺乖觉。
这样夸赞了几句，手机亮起「温暖小窝」的消息。
江先生：[听听，下周六有空吗？]
想起近半个月的通告，江听雾算了下，下周周六恰好空闲。
于是她回复：[有。]
[江总百忙之中，终于想起你还有个闺女啦？]
江国诚也不恼：[这不是找你有事吗？]
想起他和陆女士旁若无人的甜蜜，江听雾吐槽：[有事是闺女，没事是灯泡。]
[喊我回去，不怕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吗？]
江先生：[怕是怕。]
[不过很久也没见小公主了，就勉为其难腾出一点点时间给你吧。]
“勉为其难”四个字，江听雾唇角不由抽了抽。
[行叭，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条消息发送成功，正巧主席台的灯光亮起。
校领导一身正装，看起来年过五十。
他走到话筒前，犀利的眸光，一一掠过观众席位，直到那些打闹的声音消匿，这才重重咳了一声。
“为了丰富各位同学的课余知识，年级特意请来市天文馆的专家，”他顿了一下，言简意赅介绍：“请大家热烈欢迎我们的顾老师。”
看得出，这场讲座是强迫性质的。部分学生都拿着卷子，头也不抬疯狂刷题。
好的一点，听见年级主任的话，仍旧很给面子鼓掌。
舞台灯光倾泻而下，将男人高俊的身姿衬得愈发挺拔。
他面容冷白，骨相清隽，高挺的鼻梁架着金丝细边眼镜，为他的眉眼添了几分斯文气息。
他从容不迫靠近屏幕电脑，并未理会有多少人愿意停笔，先是插进U盘，继而调试PPT。
一套行云流水的准备工作下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面朝观众席位，他礼貌鞠了一躬：“各位同学下午好，我是顾清辞。”
他没过多堆砌履历，简单自我介绍完，打开激光笔操纵PPT：“高考在即，想必部分同学的理综有所欠缺，我想通过今天的讲述，希望对各位同学能带来一些启发性的思考。”
男人的声线清透而低磁，介绍天文学的基本知识，发音字正腔圆，语速不紧不慢。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讲话也有艺术魅力。
整个过程，字字击中要点，丝毫不拖泥带水。
起初还有刷题的，更过分的趴桌上睡觉，但他不疾不徐的语调，成功吸引这些人的注意。
短暂的两个小时，从单方面讲解到耐心回答学生的提问，他以绝对的从容不迫，获得了在场前辈们的一致掌声。
通篇五十页的PPT，有条有理，有首有尾。
围绕高中接触的物理知识，延伸一部分专业相关，他让那些感兴趣的和不感兴趣的 ，都听得津津有味。
就连江听雾这种昏昏欲睡的理科学渣，破天荒get到他说的每一个要点。
她坐姿端正，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学医没让夺走他茂密的头发就算了，天文学他都能懂这么多。
怎么会有这种从头到脚都在闪闪发光的男人？
老天爷到底给他关了那扇窗？
这时，一众小迷弟纷纷涌至讲台，好奇询问他各种问题。
有问物理的，也有问数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