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的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目光转为谨慎,所以还是没原谅他,带他来是不是要告诉他,他要走了。
他并腿,胳膊担着膝盖趴下,慌乱的情绪慢慢低走,他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嘴边重复那一句没用的道歉。
时畔没生气,伸手给火势不旺的火堆添柴,“我该向你道歉,实验课题是我的错,不打招呼离开也是我的错误,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应该你来道歉。”
“钱财、地位,这些只是个人追求幸福从而使用的工具,我不认为能成为评判一个人的品德标准。”
“在我眼里,你坚韧不屈,不是外人诋毁的那样。学习成绩、受教育程度,这些外在的附加品,没有我也不会因此讨厌你。”
这些明确袒露心迹的话被时畔娓娓道来,朝朝像是惊到的小鹿,迄今为止的不安逐一被解答,朝朝因他的相信心情雀跃了一瞬间。
随后意识到自己的笨拙,他垂下眼睑抠着手指,“可是我很笨,好多题你都教我很多遍了,我还是记不住。”
“作业上的错误谁都有,但我不是气你笨,是在对现状着急。”
时畔等火烧的旺一些,一个一个往里填着红薯,道:“总想你能尽量使用好这些工具获得你该有的幸福,哪怕你长大了你的追求不是这些,我也想你能多条选择项。”
“朝朝,我从没有生过你的气,从没觉得你是麻烦,不要怕我,不要远离我,无论什么。”
火光印照着朝朝的脸庞,他拿棍戳着火堆里的灰烬,徐缓的嗓音打开隔阂的同时,他的眼睛也泛起酸意。
他双眼蒙着水雾,道:“可是你还是要走,我以为,宇豪和好了就不生气了,你和好了就不走了。”
时畔丢完手里最后一个红薯,背手拿出藏在衣服的东西,喊他抬头。
但朝朝眼里有泪,埋着头不想他看见,好不容易快速眨着眼憋回去,飘忽着视线抬眼看过去。
时畔直接捧着他的脸固定在眼前,从回来开始朝朝看人时不时就有这个习惯,他纠正着不让朝朝低下头。
朝朝改不掉长时间看人眼睛低下去的毛病,何况他正艰难憋着泪。
时畔近距离看他一会,他眼睛乱瞟,见他视线一跑,时畔嘶了声,“不要低头,看我。”
朝朝已经尽力不让自己到眼眶边缘的眼泪滚下,可一与哥哥对视,他就再也忍不住。
时畔拇指感受到湿意,顺时针向脸侧抹掉,复杂的看着他。
他单手聊起前额的碎发,贴上朝朝的额头,问他:“能感受到温度吗。”
朝朝发凉的额头清楚感知到他的体温,掉着眼泪点头。
“我和你的感受一样。”时畔缓缓道:“你对我很重要,和家人一样重要,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
朝朝哽咽着发出嗯声。
“明白了不要再自己乱想。”时畔说着拿起放在膝上的一本真题,递给他道:“只要你说,我就会听。”
朝朝拿袖口擦了把湿润的眼,接过东西,上面写着,“高一下学期真题?”
“对。”他要春季升入高中,暑假只有回来才能拿到,“你要好好保管,我寒暑假都会回来看你,取回我压在你这的真题。”
但他还是伤心,接受不了他的离开,说出心里话,“可我不想你走。”
“离别只是情感的一种,成长总得学会处理掌控这些感情,接受有些事物的离开,我是,小黑也是。”
时畔拿棍挑出小个头已经熟透的红薯,尽量不让注定的离开渲染伤感,道:“虽然离别的结果看似悲凉,但是带着思念和远隔万里的眷恋,未尝不是一种美好。”
朝朝听不太懂,只问:“真的吗。”
“真的。”
朝朝相信他,也知道真题对哥哥有多重要,有了这个他一定会回来,他把东西好好藏进怀里,像怕他反悔要回去。
他的情绪转好,捋通堵住的鼻腔终于嗅到了红薯的香味,刚要拿放在一边凉着的红薯。
时畔说着小心烫,伸手试了试温度,掰开烤得绵软的红薯给他,“等我走了,常给我打电话吧。”
朝朝心里还是有些回避这个事实,接过温热的红薯,纠结道:“奶奶说电话费很贵,她平时都不让我碰。”
时畔想了想,“那就给我写信吧。”
朝朝咬了口甜糯的红薯,道:“写什么。”
“什么都行。”
朝朝啃着一个又一个红薯,琢磨着什么都行那是要写什么,虽然最后也没想明白。
张玉做好晚饭觉着还是得叫畔畔来家里吃饭,但她在门口叫半天叫不到人,也没听代芳说要回来带他去吃饭。
饭桌上她提着这事,宇豪扒拉着饭说:“别找了,指不定找朝朝在哪幽会呢。”
“去去去。”张玉筷子敲着他的碗边,“知道啥是幽会吗,乱说。”
她筷子一收,嘱咐他,“没事见到你畔畔哥多陪他玩会,在学校都没朋友,那得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