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颠倒,天空破碎。
急促的风声在耳边凄厉尖叫,未散的火光沿着满地尸首燃烧。
空气里传来谁人的哭声,比被猛兽吞食下腹的声音更加刺耳。
是谁在呐喊?
何人在厮杀?
又还剩谁在坚持?
……
我转动视线,周围是陌生的景象,安静又宁和,只有鸟的鸣啼声在萦绕。身上的衣服被换了新的,绷带紧紧缠住肉.体,只是微微用力,背后、腹部、每一处就仿佛在泣诉着什么,叫嚣着停止动作。
银时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床褥里躺着,此刻未醒。紧皱的眉头却表明了此刻正在做一个不美妙的梦。
纸门被拉开,假发从外面走了进来。恰逢银时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你这种人也会做噩梦,”假发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调侃,双手抱胸,跪坐在银时床边,“梦见前尘往事了?”
“假发?你怎么……”银时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站起,却被伤痛刺激到,又直挺挺地倒下。
“别勉强自己了。不光是左臂不能用,肋骨也断了好几根,”他的视线偏移,仿佛要看穿身后直至另一个房间,“那边也没好到哪去。有你护着没受什么外伤,可全身都被药物侵蚀。虽然治疗的早,但能不能痊愈也难说。”
假发的目光越过银时,锐利地朝我射来:“小灵更严重。除开擦伤,骨头也断了好几根,腹部和背部也各有一刀,右肩中了一枪,救治不及时现在成了尸体也说不定。短时间内估计都不能动了。”
我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在银时旁边坐下,向他们扬起一个挑衅的笑:“这时间够短吧?”
空气寂静。银时神情复杂,想伸手抓抓头发可又怕触到伤口。我却莫名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想骂我的信息。
假发难得没有在这种时候像老妈一样说教,而是话锋一转:“话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话说,为什么我们会被你救下来?话说,之前的事情快点给我们道歉,你这混蛋。”
假发掏了掏衣袖,从里面拿出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透明袋子递给我们看:“话说,你们知道这个吗?”
我仔细瞧了眼:“苏打粉吗?”
“不。这是最近市面上流行的一种叫转生乡的非法药物,用边境星球的植物制造出来的粉末,很容易上瘾。用过它的人每一个好下场。为了把这东西斩草除根,我们攘夷党也在收集情报,刚好在那碰到你掉下来。要不是我的人路过,后果不堪设想。”
他又把话绕了回去:“话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接这个委托前,委托人说过自家孩子到处跑这件事有失家族脸面,所以要求我们保密。银时也一直在遵守这个条件,不断回避他的问题。
“话说,那些人到底是谁?”
“你们到底有几个话要说。”我吐槽道。摸着下巴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蓦地将它和某个名字关联起来。
“宇宙海盗春雨吗?”
“是。银河系里规模最大的犯罪团伙。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通过非法药物来盈利,虽然只是触手末端,但在地球上也有他们的爪牙。幕府已经被天人势力渗透,如今警察也不可信。”
晋助前阵子有和春雨接触的打算,我虽然强烈反对和天人合作,但在鬼兵队里我就像一只被他豢养的金丝雀,没什么太大的话语权,反对了也没用。
加之晋助有意让我避开有关春雨的事,因此知道的信息也不过是零零碎碎的。
“我们本来打算自己出手,但能将你逼到这种境地,敌人应该很强大,或许现在还为时尚早……喂,你在听吗?”
在假发碎碎念的时候,银时就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一边,拿起了自己的衣服。我这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扭头看他:“你去哪?”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救神乐和新八他们。”
“他们被抓了?”脑中的弦忽然断开,我怔了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银时斩钉截铁地拒绝,“就凭你现在这样站着都费劲的身体能做什么?去让人家把你当小兵刷了攒点经验吗?”
余光扫到边上的洞爷湖,我捡起来用右手利落的挽了个剑花,中间虽然扯到伤口疼的我呲牙,但并无大碍。
“我杀了他们二十多个人……可能更多,他们没有看到尸体大概不会放过我的。况且啊……”
我讥讽的笑了声,垂下眼睫:“如果那时候我选的是另一条路,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是谁在呐喊啊……
——又是何人在厮杀?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假发走过来,站在我和银时中间,一副无奈地口气,“一个左边,一个右边,我这幅身体该怎么样才能同时成为你们的左膀右臂啊。”
我们望着向西落下的太阳,轻轻笑出了声。
“人生,好似身负重担的一次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