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鹿韭瞥见三公主面上的苦涩,终于不忍心,开口道:“臣要护住家人,已是不易。”
杨君莲想说朱鹿韭在骗她,她与朱鹿韭相识相知多年,鸿炉书院里的“猫腻”她虽然不全解,也有几分了解。就鸿炉出院这些年出来的人,已经足够朱鹿韭不依靠她父皇便能在朝廷上站稳脚跟,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势力,占据话语权。
有时候,杨君莲甚至觉得,即便没有父皇的扶持,朱鹿韭依靠小朱门的资本,终有一日能够站到如今的高度。只是时间上会延长一些。
便是她父皇而今都时常调笑朱鹿韭已经翅膀硬了,是一只雄鹰,不再需要他的庇护。
这样一番仿佛敲打的话,放在杨君莲的父皇与朱鹿韭这对君臣身上,就是完全的宠溺与欣慰之意了。想到父皇对朱鹿韭的宠信,就是杨君莲都有些嫉妒,更不要说她的那群兄弟了。他们已经嫉妒得,恨不得将朱鹿韭当眼中钉立刻拔了。仿佛朱鹿韭会跟他们争夺广穗杨家下一任家主之位似的。
杨君莲心中思虑万千,最后化作轻轻一声叹息。朱鹿韭终究对她有情,变相回答了她的问题——他要护着他的家人就不能护着她。杨君莲只能想到自己与朱鹿韭的家人之间存在利益矛盾了。
朱鹿韭的家人无非那几个人。杨君莲自觉不论是朱鹿韭的生母、弟弟还是继母,自己与他们连利益牵扯都没有,更不要说双方利益冲突了。
唯一能叫朱鹿韭有此顾虑的,就只能是那个六岁男孩的生母了!
“你儿子的母亲,究竟是哪一家的郡主?”杨君莲不甘心地询问道,“亦或是哪一家的元庸?”
朱鹿韭眼中光芒一闪。他终于没再选择沉默以对。他回了一个字给杨君莲:“朱。”
杨君莲一愣,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瞪大了三分,满满的难以置信:怎么能是朱?凤瑞大朱氏的女人也配跟她争?
杨君莲难以遏制地深呼吸了一口。这种被不如自己的人抢了男人的耻辱,令一向高傲的皇女面色潮红。她怒骂道:“她是不是对你下药了?”除此之外,杨君莲想不透,也不愿承认能有什么原因,令朱鹿韭与凤瑞大朱氏的女人有染!
朱鹿韭回道:“我是被人下了药,下药的却另有其人。”
杨君莲闻言,面色缓和了下来。如是这样,她还能勉强安慰自己,在自己主动提分手前,朱鹿韭没有在感情上背叛自己。至于□□上……反正她不会嫁给朱鹿韭,这方面她没那么执拗,一味强求朱鹿韭为自己守贞。
杨君莲微微挑眉问道:“下药之人是谁?”杨君莲自认一视同仁,不论是下药的,还是趁虚而入的,她都是要不放过的。
朱鹿韭深深地看了杨君莲一眼。杨君莲微微疑惑后,明白了朱鹿韭所指何人,恐怕就是她那几个不中用的兄弟了。
三公主微微加深了一分呼吸,最后满腔的怒意化作一声叹息:“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朱鹿韭闻言,摇头说了一声“不用”。他一个男人,受这样的陷害,还不至于要借助别人的手去报复。
杨君莲熟知朱鹿韭的性情,知道他确实不是那种吃了暗亏便当哑巴的人。她又将话题绕了回去,道:“你我昔日情分,我要讨你一个你儿子干娘的名头,不算过分吧?”
杨君莲微笑道:“他可真像你,叫什么名字呢?”
谈及儿子的可爱,朱鹿韭也是轻轻露出笑意,回道:“拾遗,朝花夕拾不遗。小名阿朝”
杨君莲闻言,微微失神,赞叹道:“朝花夕拾不遗,当真好名字,美极。”
“是我阿弟取的。”朱鹿韭颇为骄傲地说道。
杨君莲会心一笑:“你又要夸赞你家阿弟的才学了?”对此杨君莲一直十分奇怪。朱鹿韭时常赞叹弟弟的才华,但是朱余容的才名始终不显。杨君莲甚至曾在好奇心下,派人前往桃蹊镇观察朱余容,得到的结果是朱余容这人长相惊艳,为人却很“庸俗”,尖酸刻薄的很,于文学上的才华气是半点瞧不见。
杨君莲实在不明白朱鹿韭为什么要这样强行夸赞弟弟,这与对方一向务实的行事风格十分不符合。杨君莲最后只能道一声朱鹿韭太喜爱这个弟弟,已经到了罔顾事实的程度。今天她终于当面见到朱余容本尊,对方姣好恣丽的好样貌着实让她有些嫉妒,性格颇为有趣,更多的她还没有看出来。
杨君莲思及朱余容那张艳丽得过分的脸,犹豫了一下。她不禁好心地劝说了朱鹿韭一句:“你家这个阿弟漂亮得过火了。你千万莫让他在父皇面前露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