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在柳家医堂被柳破棋下毒之后,江淮便寻思着想法设法查查柳破棋这人,只是现下他被囿于军中,莫说要去皇宫里头的藏书室了,就是连出去,那都是个问题。
江家的暗卫跟狗皮膏药似的粘在身后,逃不得也逃不掉,那日步濯清说的是叫他放心,只是江淮摸不准他的意思,心下还有些不确定。
没想到,步濯清竟是这么快就把东西给送来了。
江淮让云崖去烧一盏小油灯,自己则乘间隙将那信纸平整拈出来看。
正如江淮先前在藏书室的名册上瞧见的那样,柳家确实世代皆为宫中御医,这一代的几个小辈的名字,便是江淮那日在名册上所瞧见的,而上一辈的,江淮其实看得不大明晰,只是其中有一人的名字,正合了他的心意——
柳破棋。
瞧着信纸上所说的,他便是柳言口中的那位叔父。
柳破棋在宫中任御医职位的时间,正是乾仁十六年的时候,算算时候,大概是十年前。
步濯清给出的信息所言,因为世家的关系,柳破棋在太医院中可谓顺风顺水,节节高升,马上就是要做到太医院令的位置了,可不知为何,却忽然停了下来。
好似是犯了什么错,信上所言,先帝大怒,罚了五十大板,遂逐出宫中,他的腿疾也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至于是什么错,步濯清给他的信息并未有所解释。
“柳医师尤擅治眼...凡有眼疾,无论大小,皆愈之。”
这是信纸上所指出的最后一条信息。
眼睛...眼睛!!
江淮倏地想去,猛然想起柳言那一双琉璃色的眼睛,他也有眼疾。
江淮心下明了了些。
再者,玫瑰花茶,褚溪今日同他所言,治好了眼睛......
还有腿疾。
所以,今日同褚溪在一起的人,便是柳破棋么?江淮蓦地想起褚溪身侧的那中年男人,他的眉眼好似确实同柳言有几分相似,更重要的是,那人的腿,确实有疾。
后来那人似乎同萧识音那边儿去了,江淮不禁蹙了蹙眉头,若是这么说来,莫非柳破棋同萧识音还有什么关系?可他一介被逐出宫内的医师,同萧识音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再者,江淮又想起来那日他去寻柳去,是萧识音杀的他,他如何得知自己去见柳去,柳去口中所言的昆寒之毒是柳家祖传之毒,又该作何解释。
辩驳来辩驳去,江淮总觉得他身上之毒,该是同柳家,乃至皇宫中的某位都有着脱不清的干系,不仅如此,连同他正要寻的那位主角,也该同此事有关。
只是,他还有一件事儿想知道。
现下他囿于军中,出去难如登天,上下思索,唯有一人能帮他。
步濯清。
今天还就非得同他见面了,无论是他想知道的事儿,还是步濯清身上是否有印记,这都值得他过去一趟。
天色尚且还有些光亮,江淮叫云崖将信纸烧了,即刻出门去。
后头的暗卫原先紧紧跟着他,江淮眼瞧着走两步,那后头的人还没什么眼见力地跟着,他没有办法,只得边走边编出话来哄骗道:
“家主想要的东西,上次未能得手,此番还须再去。”
他难得这么乖,就不要再跟着他啦,虽然这只是个幌子。
跟着的暗卫眼瞧着他去的方向果真是步濯清的帐子,声息便悄然消失了。
江淮好歹松了口气。
他只身前往,只是还未等他靠近步濯清的帐子,便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嘈嘈切切的声音。
这声音再耳熟不过了,江淮有些惊异,王袖并不爱在军中住,所以步濯清隔壁那顶帐子常常是无人的,只是今日,江淮好奇地望过去,王袖竟是在此么?
他不觉放慢了脚步,正欲听听要里头在做什么这么吵的时候,伽敕的声音猛然从其中传出来:
“休想,我才不走!”
什...什么不走?
江淮神色疑惑,紧接着,王袖的声音跟了出来:
“你一个北域人,待在我们大昭的军中,像话吗?”
“那你让我去找江丞相也好啊,我同他住,不同你住。”
“那更不像话了!”这道声音脱口而出,江淮听见王袖似乎在同伽敕说话:
“我可都瞧见了,你给北域王写的信上,你叫你王姐向大昭提亲!不要以为用北域的文字书写我就不认识!本侯爷也是去过北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