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好似是伽敕为了在大昭多待几日,竟是鼓起勇气给北域王写了信去,这儿没有多余的帐子,于是便住在了王袖的帐子这儿。
可王袖方才所说的几个字,却叫江淮有些琢磨不透。
提亲?
这一道话的信息量过于大了,江淮隐隐约约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伽敕才是多大的一个孩子啊,充其量也就十五六岁,虽然他知道北域人均成亲早,但这话从王袖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有些震撼的。
况且,若是将上下联系起来,他怎么觉得自己周遭凉飕飕的呢。
春都深了,春寒该过了大半,夜里当时越发热起来的,暖呼呼的才对,怎么大热天还阴嗖嗖的呢。
总觉得被人惦记上了。
“我现在就去找江丞相!”
愣神的片刻,伽敕的声音又蓦地从里头传出来,随后江淮站在原地,只见帐子里头的烛火晃了晃,一道...两道身影疾风骤雨般向外头奔来。
江淮退身两步,他有点想逃,但周遭空无一物。
除了......步濯清的帐子。
他此次前来本是想文明些,起码要先传了人,等步濯清知晓了再进去,可眼下......
江淮眼瞧着那两道出门的身影越来越快了,帐子里头的橘黄烛火晃晃悠悠,好似下一秒就该灭了,他瞧见人影在刹那间到了帐口的位置,江淮硬着头皮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就瞧见那金发在帐口闪了一道。
出来了!
江淮瞧着他四下张望的目光,再过不了多少时候,就该看见自己了。
月明星稀,夜色将营帐与营帐之间照得亮堂,他连连向伽敕目光所不及的地方挪去,直到他又将要望过来。
向后望去,后头正是步濯清的帐子,门口好似并没有守卫,好刻意为了他这么准备的,江淮神色僵了僵,他犹豫的片刻,伽敕的目光在向这边儿转来。
江淮心下一横,硬着头皮进了步濯清的帐子。
他侧身向后看去,眼瞧着伽敕茫然地四下张望着,后头紧跟着出来了王袖,二人一合计,在帐口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脚步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反正不是这里。
江淮好歹松了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松开,那紧紧拉着的帐口,也在顷刻间合上了。
方才太过紧张,用的力道大了些,弄得他脑袋有些晕,晕乎乎地转过头来,才发现帐子里头烛火通明。
四周的油灯皆被点亮了,炽黄明亮的灯火比外头的月光还要明媚一百倍,自然,这帐子里头的所有东西,也都一览无余起来。
包括,正坐在床榻上的步濯清。
素白的里衣端端地被穿在身上,仅有这一件,于是那里头若隐若现的肤色便在这灯光下叫江淮看得一览无余了。
棱角分明的面庞俊气好看,江淮生生将自己的目光挪开。
步濯清的手头还提着方才换下来的玄色大氅,淡漠的目光徐徐向这边望来,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眼神,却一直打量着方才进来的江淮。
江淮摸摸脑袋,定了定早就慌得四处乱窜的心脏,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将军,巧遇。”
江淮瞧见步濯清眼里笑了一下。
步濯清笑起来却也是很好看的,正是要笑一笑,那双眸子才显得不那么生疏呢。
江淮不知他的思绪是如何偏到那处去的,他眨眨眼睛,想来是步将军实在好看吧。
只是那笑容即是转瞬即逝的,恍神的功夫,再回神看去,步濯清的面儿上又回到了方才打量他时的神色。
江淮心下定了定,他这般三番五次地莫名出现在步濯清的帐中,说他真的没什么心思,怕是谁也不信吧。
他向前朝步濯清的所在的地方小心走了走,一面说着:
“方才伽敕在外头寻我,慌乱之下才不小心进了帐中,将军见谅。”
江淮瞧见步濯清的眼睛又留了片刻的笑意,烛火分明,这样的笑意在此般紧张的情况之下,却是叫江淮舒了好些心,连带着这明黄烛火映照着的俊气面庞,竟也变得分外柔和起来。
说起伽敕来,他好似并没有江淮想象里的那般惊讶——应当是回来的时候见过了?
江淮心下砰砰跳,这心跳一半是心慌,另一半,倒叫他此时也丝毫说不清了。
向前的功夫,他瞧见步濯清敛了敛手头的玄色的大氅,望向他的时候,眼里的笑意不减:
“丞相此番前来,不止于此吧。”
作者有话要说:又独处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