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谢牧川有些大惊小怪。既然能放任自己被沈彦廷关上整整一个月，为什么要为了这点小伤大动肝火。

就算是做给自己看，也没必要演得这么情真意切。

谢牧川却为他下意识的顺从而欣喜：陆悠并没有反感自己对他身体的触碰，当然甩开他手的这下不算。

也许他早已习惯了自己，即使这种习惯与少年现在的主观意愿相违背。

“没什么事。”陆悠说，这是在解释自己的伤。

“总会痛。我知道你怕痛。”谢牧川说。

陆悠不喜欢他这幅很了解自己的样子，低着头，与男人错开成前后脚，一起往出口走。

靠近出口的区域搭了高台，正在举办庆典。台上的女歌手又唱又跳，十分卖力。陆悠不是那种非得去维也纳大厅听交响乐的文化人，觉得对方唱得挺有激情，就忍不住驻足观看。

谢牧川把纸袋放到他脚下，叮嘱道：“我去趟洗手间，你不要乱跑。”

陆悠没点头，也没反对，算是应了。

过了十来分钟，眼看歌手都唱完了三首，换了别人上场，谢牧川还没回。陆悠稍微有些不耐，想直接走，却又懒得拿这些东西。

忽然听得后面一阵喧哗，原来是蜜雪冰城的娃娃和茶百道、CoCo的娃娃干了起来。

不知道它们因为什么起了争端，像是另外两个去雪王门口挑衅，想着二打一总能有点胜算。

却只见那个穿红披风的白胖子，操起门口的冰淇淋摆件，当作武器对着另外两个一顿抡，拿着冰淇淋的尖尖去戳另外两个娃娃的屁股，直戳得它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茶百道的甚至都被戳漏了气，里面的人手忙脚乱地捂着屁股往外跑，也不知道是去补洞还是去搬救兵了。

CoCo的也被雪王拿着冰淇淋绕场子追杀，跌跌撞撞跪地求饶，等躲到人群后面，让雪王失了目标，才逃过一劫。

陆悠本占了个凳子在看表演，结果反被这三个娃娃吸引了注意力，见到那两只的滑稽样，听周围人的哄笑声，也受感染一般笑了起来。

那躲了多时的CoCo娃娃，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陆悠以为它只是借个道，刚准备让路，却看它那张大脸忽然凑过来，凝神盯着自己。

“你笑了。”是谢牧川的声音。

不是故意扯出来的假笑，也不是讥讽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自然而然的开心的笑容。

是以前他无数次见过，却不以为意，如今却遍求不得的笑脸。

获知这场“意外”只是谢牧川故意装出来逗他的，陆悠渐渐敛了笑意，又恢复成之前那副模样。

谢牧川走开去，跑洗手间里换了衣服，等交还完毕，才回到他身边。

“这是商家们策划好的节目，我只是碰巧看到了，顶了其中一个角色，不是故意骗你玩。”谢牧川低着头跟他解释，好像惹陆悠生气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陆悠心情有些复杂。他讨厌谢牧川算计或骗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会为这种小把戏开心。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谢牧川提着那些装衣服的纸袋。他落在后面，看着少年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街边的光一下一下在少年身上跃动，和他的脉搏交相呼应。

他们两个好像也是这样，一直是其中一个，在追赶着另一个。

也许要永远追逐，也许最终会汇合，可只要他还在自己的视线里，谢牧川就已经心满意足。

陆悠出院的那天，谢牧川特地抽出大半天的时间，跑遍H城买遍了几家老字号的点心，还精心挑选了一束刚摘不久的时令鲜花，带着司机和管家去医院接他。

就连车前车后都贴上了庆祝的标语，可谓做足了准备。

连他自己出院都没这么体面。

陆悠神情淡淡的，从病房里出去后，进了车里，也不过是把那些礼物往旁边挪挪，给自己腾了个坐的地方。

谢牧川在楼上听完医嘱，拿好陆悠还需要继续服用的一些药后，就问起了他身上的那些疤。

“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还是介意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去掉这些疤痕？”谢牧川问。

“谢先生，要想一点痕迹都不留，可能有些难度。你可以等他复查的时候，带他去整形科看看。如果本院无法达到您的要求，也可以尝试专业的整形医院，或者国内外的顶尖医疗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