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话,像是对自己还有些留恋?
陆悠想了想,只好说:“那这是我的卖身钱?”
谢牧川急了:“这是我送给你的,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了。它跟一件衣服,一个首饰的意义一样,不需要你用任何东西来换!”
那他的意思,是要跟自己玩真感情了?
陆悠缓慢地眨了眨眼,心想,唯独这样东西,他给不起。
他尝试着去依赖,可谢牧川把他一手推开。他尝试着给出信任,可那一月的不管不顾就是明证。
“我不会爱你。”他说。
或许沈彦廷是对的,他们的确在某种意义上是同类。一颗支离破碎的心,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是绝对没有爱上别人的能力的。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让谢牧川心里闪过片刻的失落。可他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说:“那是你的事,可我想对你好,是我的事。”
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好像无论陆悠对他是认可是拒绝,他都甘之如饴。
陆悠颇有些无力,幸好这时助理和管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才打破了这样的窘境。
谢牧川没有再故意赖着讨人嫌,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嘱咐完陆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便和管家、助理一起离开了房间。
等房间骤然空落下来,陆悠也感受到了那种无力感。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将脑袋靠到了玻璃上。
有时候他倒宁愿谢牧川跟他吵,也好过现在这样碰软钉子。如果说他是油盐不进,那谢牧川就是见缝插针。
真无耻。他想。
谢牧川果然信守约定,把两个阿姨安排了进来。陆悠的生活渐渐又恢复了平常,可平静的水面之下,依旧有暗流在涌动。
一日他趁夜色降临后出去散步——他畏惧日光,害怕别人会认出他来,只有在天黑后才会出门,在回到小区门口时,正碰上快递员停着车在挑拣货物。
陆悠没注意,在路过时,那个戴着帽子的快递员突然递了个长方体的箱子过来,道:“陆先生,你的快递。”
陆悠不记得有谁会给他寄东西,更何况还是新搬来的地址。可他一看发件人,又打消了疑虑,是外婆。
关于童年的所有记忆里,只有和外婆的那一部分还能算得上是温情。这也是陆悠血缘上唯一的亲人,虽然现在已经不算了。
可他还是因为有人记挂他而产生了某种可以被称之为快乐的情绪。他边进小区边拆盒子,将纸箱丢进垃圾桶后,发现里面还裹了袋子,缠了胶布。
他不得不中断拆包计划,坐电梯上了8楼,进到卧室里,找来小刀继续拆。
虽然现在这房子是三人同住,可他并不喜欢和阿姨们接触,除了吃饭的时候,都会将自己关到卧室里,甚至会将门反锁。
只有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他才会有安全感。幸好卧室里连着浴室和洗手间,还有个茶水间,倒也不显得逼仄。
小刀划拉开袋子,一大堆情趣用品瞬间掉了满床,蜡烛、项圈,甚至还有长得像男人那东西的硅胶制品……
陆悠抖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绝不会是外婆寄来的东西。
而且……他明明没有网购过任何东西,也没和附近的人接触,为什么那个快递员会知道他的姓氏?
就在他忐忑不安之际,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陆悠看着那串陌生的号码,将它划得挂掉。
可没过两秒,电话又重新打了过来。
陆悠只好选择了接听。
电话打通的一瞬间,沈彦廷慵懒的嗓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一瞬间将陆悠拽回那些噩梦里:“小贱狗,有没有想我?”
陆悠浑身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听到沈彦廷的消息,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
“你……你没有坐牢?”陆悠想挂断电话,可他对沈彦廷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如果被控制的时间不是一个月,而是一年,甚至更久,他可能真的会变成毫无自主人格的名副其实的沈彦廷的狗。
“在看守所待了一段时间。”沈彦廷用还算完好的右手拿着电话,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被打断的、绑了石膏的腿:“不过他要是想整死我,还差点功夫。”
他舔了舔唇,忍耐并享受着身体上的疼痛,意识在现实和那地狱般的边防生活里反复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