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久到空气都凝结成冰，才听到那人闷闷说了一句，“我上次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今晚当着叔叔阿姨的面说的话也是真的，我没有想玩你，从到到尾都没有……”

那人左脸颊肿肿囔囔，连带着说话时唇瓣都动得不大利索。

“可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有女朋友？”那人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就差没惊声尖叫出来，“你听谁说的！”

“你小点声！我爸妈都睡了。”她赶紧抓了抓那人衣角，神色焦灼。

“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那人紧张地扶着她的肩。

“我亲眼看见的，你休想骗我。”

“亲眼看见？什么时候？”

“就……在今朝吃饭的那天。”

那人皱着眉头，“那天来吃饭的人里大多都是男的，女人只有你和秦乐，还有秦礼的朋友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那人动作利索的翻出手机，手指飞快点了几下，播出一个电话。

随着几声机械的盲音过后，电话被突然接起，那人打开手机公放，一个清雅好听的女人声自听筒那头穿来，“阿湛，找我干嘛，是不是想我了？”

虽然这个声音只听过一次，却不容易叫人忘记。女人的脸庞再次浮现在眼前，艳丽雅致，像充满生命力而盛开的殷红玫瑰。一时间鼻尖酸酸涨涨，像得了重感冒一样。

“你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那人冷冷地说。

“谁？”

“别给我装傻！”

“哦，你是说沐沐吗？”女人的声音像风中的花瓣一样轻柔，“和她说你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她不是你妹妹吗？那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呐！”

那人额上青筋一突一突的，闭着眼深呼吸一口气才说，“你别告诉我，你跟她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电话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阿湛，你还是那么聪明，不过就是没有小时候可爱了，我不喜欢。”

“何明榕！你到底有完没完？”

何明榕？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哎，你怎么还认真了？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哪有你这么没礼貌的小孩，直呼小姑姑名字的。”

小……小姑？乔娇娇楞了，傻了，大眼瞪小眼了，这怎么还冒出一个小姑了。

“别在我面前装长辈！这次你玩笑开过头了。”

“什么叫装长辈，我明明就是你长辈，虽然我比你小几岁，但你也不能跟我没大没小的。”

“我俩到底谁没大没小？”那人看上去极力隐忍才没有爆发，“你还知道你是我小姑？干嘛又装我女朋友？你这恶臭癖好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阿湛，你以前可不这样。以前我在其人面前装你女朋友的时候，你可总来都没有生气过……你现在这样子，小姑姑真的好伤心呐……”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这么说……”电话里的声音突然间顿了一下，“哦，我知道了，原来秦礼那小子没瞎说。”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女人干笑两声，“我也是出于好心想要帮帮你嘛。”

“有你这么帮倒忙的吗？”

“哪能叫帮倒忙呢？你这不是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吗，看样子是有实质进步啊，小姑姑我什么时候能再见见侄媳……”

话还没说完，那人无情的按下红色挂断键，完事顶着一张快肿成包子的脸，“都清楚了？我说了我是认真的。”他眼中星光依旧，眉目上挑，满脸得意洋洋。

“那天饭桌上的……是你小姑？”乔娇娇搅着手指头，不敢看那人的眼睛。

“如假包换，何家最小的女儿何明榕，不过因为她比我还小两岁，所以我从来不叫她小姑。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着调，总是喜欢恶作剧，以前就老这样到处装我女朋友，只不过我跟她不计较，可现在不一样……”

那人望着她，昏暗的屋内灯光中，他目光烁烁，像是夜雾中的晨星。

“不过，我不会强迫你的，你完全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

夜色中，月光在空气的簇拥下缓缓流动，窗外闪过一片片枯黄的落叶，像是从天际撒下的流星。

“我……”她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用现在告诉我！”那人一下子打断她，“只要是真话就好，迟早都无所谓……”

“何湛……”她坐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擦过他手上的脸颊和唇角，“我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