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她禁锢双臂中,压迫在身体与车门之间的空隙中,她能闻到那人身上越发猛烈的香味和越发炽热的气息。她知道是刚才的话激怒了他,害怕他在气头上会做出更加不计后果的事情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麻烦何先生自重,这样只会让我误以为你还对我旧情未了。”
这话虽听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却饱含对他的讥讽。以她对那人的了解,他向来骄傲,绝不允许别人脚踏他的自尊。
她本以为那人定然受不了刺激又不好发作,只能吃个闷亏悻悻然放她走。没想到她对那人还是判断失误,完全看不透他。
他一手穿过她的脖领,将她整个人都完整带入怀中紧紧抱住,垂头又一个更为细腻柔美的吻倾泻而下。
夜色中,树梢在轻风中微微颤动,就像那人强行与她相扣的十指,树叶摇曳,发出淅淅索索的破碎声,就像那人逐渐剥落的心声。
“你说的没错,我是对你旧情未了。”那人的额头抵住她的,轻轻喘息,言语中尽是柔情与暧昧,“乔娇娇,你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只不过个把月就能让我对你这么牵肠挂肚,我何湛还从没被人这样折磨过。”
真是,她怎么忘了,要跟那人比谁更没脸没皮,她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她不作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那人又说,“要我承认对你的感情,我没什么好怕的,你呢?缩头乌龟,嘴里没一句实话,换作你,你敢承认吗?”
“我没什么好承认的!”
“那我刚才吻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推开我!”那人几乎是低吼出来,“哥哥的吻怎么样?是不是让你意犹未尽,流连忘返?心口不一的小骗子。”
突然被戳到痛点,乔娇娇差点羞愧到晕厥,一张脸红白交加,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恢复平静,“何湛,我没你那么变态,一会前男友一会哥哥的,你松开。”
那人用拇指蹭了蹭她的脸颊,附在她耳边闷声说,“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你要是识相的,我就从前男友变现男友,可你要是个不识相的,那我也不介意做一个耍尽无赖的好哥哥。”
“你……”她气急,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那人眉头紧蹙,眼若含霜,看上去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看样子他今天确实是被刺激得不轻,简直是快气到爆炸。
以前的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待任何事情都是十拿九稳。她还以为哪怕是天塌下来,那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没想到那人为了达到目的,居然可以不折手段到这个地步。
乔娇娇真是悔不当初,怎么当时就惹上这么个活阎王了,整得现在进退两难。何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去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刚想反驳,发誓要同那人争个脸红脖子粗。突然间只觉手臂一紧,整个人都向后栽去,凝神一看,才发现那人不知在什么时候打开了后排车门,一把将她推进车里。
双手在慌乱中挣扎,反应过来的时候车门已经落锁,那人跻身进入驾驶位,轰响油门,飞驰而去。
车像离弦的利箭在小城空旷的道路上疾驰,暗灰色的车身像在夜幕中突袭猎物的银豹,闪亮的车灯像凶兽锐利且锋芒的瞳孔。
“何湛,你要带我去哪里。”乔娇娇挣扎着坐起身来。
那人并未说话,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静谧,和窗外如影随形的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她缩在车后排的真皮座椅里,空气中降至冰点的温度让她觉得寒冷难耐,牙关都止不住颤抖起来,她能做的就只有紧紧抱住自己的四肢,尽力不让温度在悄然间流失。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车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一片山顶的尽头。
从车窗内往探望,可以看到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以及一望无际的黑幕中,偶尔闪烁几下的零碎星光。
那人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倚在汽车的引擎盖上,从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
“啪嗒——”暖橙色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拼尽全力燃烧的模样像是在跟全世界对抗。
骨节分明的一只大手把火光凑近到跟前,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在挣扎跳跃的火光中朦胧,像是一场梦境,光是看着都令人心疼不已。
缠绵的烟圈一层一层盘旋上升,纠缠萦绕,最后消失不见。那人又深深吸了几口,最后吐出的烟却如游丝般轻盈。
乔娇娇随后也下了车,脚步轻缓地走到那人身边,直视前方,纠结着要说点什么才好。
夜深了,山顶的雾很重,像是给天空拉上了一层厚厚的黑丝绒帘子。山下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虽然在夜晚看不清海岸的交接,但驰骋的海浪声呼啸而来,一浪高过一浪,令人心悸。
“对不起。”等一支烟燃烬,那人才冷静下来轻声说,“我刚刚不太冷静,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面对那人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道歉,乔娇娇真是摸不着头脑,人都说女人情绪化,一会一个想法,现在看来男人也差不多。
“哦,我也差不多。”既然都服软了,那她再不顺坡下驴就是不识抬举了。
她鲜少看那人发脾气,曾经不论在什么场合他都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个没有喜怒的菩萨。
“你怎么样?我有没有弄疼你?”那人急切地打量着她的表情,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看看后背怎么样了。
“啊,没事,一点都不疼。”她装作如无其事的摆摆手,又装作不经意地从那人手中挣脱开。
才怪,撞上车门的那一瞬间她好险没散架,疼得大脑都快不清醒了。
那人低下头沉沉地说,“娇娇,我们复合好不好?”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如果不仔细听就会被海浪声掩盖了去。“我不跟你闹别扭了,你也别生我气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