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到车中有一个人,双手抱着头,蜷缩在驾驶位上,而在车旁,有几个警方人员,正在用各种工具,想将车门弄开来。
黄堂也看到了我,向我急急迎了过来。我先向那些车旁的人指了一指,道:“你可以令他们不必再浪费时间了,这种跑车的特点之一,就是它的门锁,是不能用钥匙以外的东西打得开的。”
黄堂苦笑着,向车旁的各人挥了挥手,那些人都带着愤然的神色,退了开去。
我来到了车边,看着地上的血迹,车头有一盏灯被撞得粉碎,碎玻璃上,也有血迹,可知当时那一撞之力,极其猛烈。我也注意到,车子停的地方,在过了一个红绿灯位后不多远,大约是二十公尺左右。
自红绿灯位起,到车子停止处,有着极明显的煞车痕,由此可知,车子撞到人的正确地点,就是在交通灯的位置上!
我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就略低下身,去看车子中的杨立群。杨立群一动也不动地蜷缩在驾驶位上,至少我到了之后,他没有动过,双手抱着头,将头藏在手背中,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我一面看他,一面用力拍着玻璃窗。可是杨立群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冷笑了下,转身向黄堂道:“我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可以打开车门了。”
黄堂道:“我知道,打碎一块玻璃,就可以打开车门了。但是,他究竟不是犯了法,我们的动作,如果一不小心,会令他受伤。”
我叫了起来,道:“他还不算犯法?他撞死了一个人!撞死了他的妻子,你也很清楚他的婚姻生活,那简直……简直……”
我本来想说“简直是谋杀”的,可是黄堂却止住了我。我在刹那之间,情绪会如此激动,当然是有道理的。杨立群和刘丽玲的恋情,早已公开,孔玉贞和他没有感情,也是尽人皆知。在这样微妙的关系下,如果说杨立群驾着车,“凑巧”撞死了孔玉贞,那无论如何是太过凑巧一点了。
我瞪着黄堂,怪他阻止我说下去,黄堂忙道:“有几个目击人证明,当时行人红灯,车子绿灯,那几个人在等着,可是在他们身边的孔玉贞,却向前直冲。虽然那时并没有别的车辆,可是你看,那里有一个弯角,杨立群的车子,自那疾转过来,速度相当高,但也没有超过限速,一转过来,恰好撞向闯红灯的孔玉贞,撞力十分猛烈……”
黄堂道:“有各种不同的身份,有的是报贩,有的是公司经理,也有一个是某大亨的司机……等等,杨立群全然不认识他们。”
黄堂象是猜到了我想说杨立群可能收买证人一样,所以先解释给我听。我呆了一呆,照这样看来,那纯粹是孔玉贞不遵守交通规则,而造成的一项交通意外。
但是我却不相信那是意外。
因为我所知太多了。我知道杨立群的前生是展大义。这个前生是展大义的杨立群,曾经用十分狡猾的方法谋杀了前生是王成的胡协成。
而孔玉贞的前生,从杨立群看到她拿起烟斗,就忽然大失常态这一点看来,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在南义油坊中毒打小展的人中的那个拿烟袋的梁柏宗。
杨立群撞死了孔玉贞,我不相信那是意外。
我一面想着,一面拍着车窗,同时大声叫着。可是车中的杨立群,仍然没有反应。我已经顺手拿起一个工具来,要向车窗砸去。
这时,我心中所想的,只有一点。我想到,杨立群的行为,必需制止。
杨立群的行动,几乎是疯狂的。
胡协成是死在他的冷血谋杀之下的,而杨立群所以要杀胡协成,是因为胡协成的前生是王成。
胡协成的前生是王成,这是一件极其玄妙的事。虽然胡协成在临死之前,也曾提及这一点,但根本没有确实的证明。何况,就算有了证明,难道杨立群就有权杀死胡协成?当然不能。
杨立群向我坦白他如何冷血谋杀胡协成之际,我已有忍无可忍的感觉,只不过在法律上,已无奈他何,我也只好忍了下来。
可是这时,他又杀了孔玉贞,而且在表面上看来,他又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这种事情如果发展下去,下一个被害者是谁?多半是刘丽玲,因为在前生,翠莲一刀刺进了小展的心口。
在刘丽玲之后,又是什么人?王成、梁柏宗之外,还有一个曾祖尧!
这种情形,必需停了,不能再任由杨立群去杀人,去报他前生的仇。
所以,我的心情与黄堂不同,我一定要将杨立群先弄出车子来,并好好教训他一顿,再努力制止他继续那种疯狂的行动。
我抓在手中的那工具,是一个小型的起重器,足够可以打破玻璃。我扬起了起重器来,黄堂连忙叫道:“卫先生,等一等。”
我略停了一停。就在那时,车中的杨立群,忽然抬起了头。杨立群抬起了头之后,双眼之中,充满了茫然的神色。
他的那种神情,我熟悉得很。当日,胡协成死后,他在警局的口供中,就一直维持着这种神情。所以,此际看到他又现出这样的神情来,更令得我吃惊和厌恶。我不顾黄堂的阻止,还是用力将起得器挥了下来,击在玻璃上。我用的力十分十分大,一下打下去,将玻璃打得粉碎,破玻璃溅了开来,有不少溅在杨立群的脸上,立时造成了不少的小伤口。
血自那些小伤口流下来,一丝丝,令得他的脸,看来变得十分可怖了。
而这一来,他已陡然自梦中惊醒一样,叫了起来,声音十分尖厉,然后又急促地问道:“我撞倒了一个人,撞倒了一个人,是不是?那人呢?那人呢?”
他一面说,一面直起身,探头向外望来,象是想看被他撞倒的人在哪里。黄堂冷冷地道:“不必看了,被你撞倒的一个人,在救伤车到达之前,已经死了。”
杨立群张大了口,现出极其吃惊的神情来。
我一直盯着他看,看到他这样的神情,不禁苦笑,心想如果杨立群是假装出来的话,那么,他真是世上最好的演员了。
杨立群一面极吃惊,一面结结巴巴地道:“我……那人……是个女人?她突然……突然奔过马路,那时,分明是绿灯,我完全没有想到减速,也来不及,我撞上了她,立即停止,我……事情发生了多久?我是不是……昏了过去?”
杨立群反而向我们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我已经伸手进去,打开了车门,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了出来,摇晃着他的身子,厉声问道:“我和你分手的时候,你已经喝醉了酒,你为什么还要驾车出来?”
我的话,当然立即可以得到证明,因为杨立群直到此际,还是满身酒气,人人可以闻得到。
杨立群被我摇得叫了起来,道:“是的,我是喝了不少酒,可是我还能驾车,我一点没有违反交通规则,是她突然冲出来的,那是一个女人,是不是?”
他一再问及,被撞倒的是不是一个女人,这一点,令我十分起疑,但是又抓不到他什么破绽,我只好大声道:“不错,是一个女人,你可知道被你撞倒的是什么人?”
我这样一问,杨立群陡地震动了一下,立时转过头去。虽然他立即又转回头来,可是他刚才那一刹间他吃惊神情是如此之甚,那是绝瞒不过我的。
为什么当我提及他撞倒的是什么人时,他会这样吃惊呢?他刚才不是一再表示,他撞倒的是不是一个女人,他也不能肯定?
对于杨立群这样的神态,我心中的疑惑,真是增加到了顶点,可是我又无法盘问人。我只好盯着他,他象是有意在回避我的目光。我不肯放过他,用极严厉的声音说道:“被你的车子撞倒,立即死亡的人,是你的太太,孔玉贞!”
杨立群一听得我这样说,所受的震动之剧烈,真是难以形容,我从来也未曾见过一个人因为一句话震惊到如此程度的。
刹那之间,他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生气,他的眼中现出如何可怕的神情,口张得极大,急速地喘着气,简直就象是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身子剧烈发着抖,非但身子在发抖,甚至连他的头发,也因为颤抖而在起伏。
这时,他仍坐在驾驶座上,他的双手,紧紧握住驾驶盘,他的样子,令得黄堂也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
杨立群的喉际,发出一种“荷荷”的声音来,道:“是真的,是真的!”
黄堂道:“是真的!”
在这里,我必需说明一下的是,杨立群连说了两下“是真的”,在黄堂听来,象是他在问我,刚才我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在黄堂听来,“是真的”三个字之后,是一个问号。
这三个字,听在我耳中,却有全然不同的感觉,在我听来,杨立群所说“是真的”三个字之后,是个惊叹号!那分明是他本来对某一件事,在心中还有所怀疑,但是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他心中的怀疑得到证实,所以才会这样讲的。
他本来在怀疑什么?在我的话中,又证实了什么呢?我实在忍不住,大声道:“杨立群,你究竟……”
他不等我讲完,就用一种哀求的目光望定了我,道:“别急,我会和你详细说的”
虽然他的神情和语气,充满了哀求的意味,但我还是不肯就此算数,我探头进车厢,用低沉而恶狠狠的声音道:“记住,你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杨立群听得我这样说,身子又剧烈发起抖来。在一旁的黄堂,显然不知道我和杨立群之间在办什么交涉,他道:“杨先生,请你出来,你已经阻塞了交通要道三小时,不能再阻塞下去了。”
杨立群一听得黄堂叫他,如逢大赦似的,连声答应着。由于我始终堵着一边车门,所以他时打开了另一边车门,走了出去。
我挺直了身子,问黄堂道:“没有我的事了?”
黄堂连声道:“是,是。”
我指着被我打碎了的玻璃,道:“以后,用这样简单的办法就可以解决的事,别来烦我。”
黄堂又连声道:“是,是。”
我向外走去,在经过杨立群的身边之际,我又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警告他,道:“别忘了你刚才的诺言。”
杨立群的神情,象是要哭出来一样。我不再理他,迳自上了车。才驶近家门,就看到白素迎了上来。白素的神情有点异样,向着门,指了一指,道:“刘丽玲在里面,她已接到杨立群的电话,杨立群告诉她,闯了祸,撞死了自己的太太。”
我吸了一口气,和白素一起走进去。一进门,刘丽玲脸色苍白,站了起来,道:“怎么样?是不是……警方会不会怀疑他是谋杀他的太太?”
我闷哼了一声,胡协成是死于杨立群的冷血谋杀,刘丽玲虽然不是帮凶,但是却在事后,编造了一套假口供,使杨立群逃过了法律的制裁,这件事,我心中也不很原谅刘丽玲。所以我一听得她这样问我,就忍不住道:“那要看是不是又有人肯替他作假供了。”
刘丽玲一听,脸色变得灰白,坐了下来。白素瞪了我一眼。我问道:“我们走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为什么要驾车外出?”
刘丽玲摇头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出去了。我醉得人事不省,一直到被他的电话吵醒,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天旋地转。”
我看了她一会,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丽玲道:“记得一点,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是第一次。”
我俯近身去,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切切实实忠告你,快和他分手!他的神经有点不正常,你和他在一起,会有极大的危险!”
当我在这样讲的时候,白素在我的身后,不住地拉着我的衣服,示意我别讲下去。可是我却不加理会,还是把话说完。
我实在非说不可。当年,在南义油坊中出现过一共五个人,除了小展之外,全是小展的仇人,王成和梁柏宗已经死在杨立群之手,曾祖尧今世变成了什么人,根本不知道,那么,杨立群再要杀人,下一个轮到的,除了刘丽玲,还会是什么人?
我对刘丽玲的警告,简直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说得再明白都没有的。
或许是由于我发出的警告的内容太骇人了,刘丽玲用极其吃惊的神色望定了我,道:“不,不,我不能和他分开,他……爱我,我也爱他。”
我不肯就此算数,道:“你明知他是一个冷血的杀人犯,你还爱他?”
刘丽玲尖叫了起来,说道:“他……没有罪!胡协成算是什么东西,这样的人渣,怎么能和立群相比!”
我又狠狠地道:“他又撞死了他的太太!当他凶性再发作的时候,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我一面说着,一面伸手直指着刘丽玲。白素在一边,叫了起来,说道:“卫,太过份了!”
我指着刘丽玲的手,仍然不缩回来。她望着我的手指,身子发着抖,过了好半晌,她过渐渐恢复了镇定,道:“不,我不会离开他的,他也决不会离开我。”
我还想再说什么,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白素走过去听电话,向刘丽玲招着手。刘丽玲忙起身,接过电话来。我和白素都可以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杨立群的声音。杨立群大声道:“丽玲,有很多目击证人,证明完全不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刘丽玲现出极其激动的神情来,说道:“谢天谢地,我马上来接你。”
她说着,放下电话,就向外冲了出去。
白素叹了一声,道:“你刚才何必那样!”
我只觉得极度疲倦,道:“我只是不想杨立群再杀人。为了虚玄的前生纠缠杀人。”
白素道:“这次事情……”
我不等好心讲完就叫起来,道:“我不相信是意外,绝不相信。这一对狗男女,他们所讲的话,我没有一句相信。”
白素苦笑了一下。我神态的激动,显然有点不寻常,她反问了一句,道:“不相信到何种程度?”
我想也不想,就脱口道:“可能那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什么同一的梦,前生的事,便一片胡言!目的就是要杀掉胡协成和孔玉贞,又可以令得他们逍遥法外。”
白素的神情极吃惊,道:“你太武断了。他们两人,是在我们家门口认识的,而杨立群又曾不辞万里,去追寻他的梦。”
我仍然激动地挥着手,道:“谁知道!或许这也是他们早安排好的。”
白素断然道:“绝不会。”
我瞪大了眼,道:“不管怎样,我不相信他们,也要制止杨立群再杀人。”
我一面说,一面已准备向外走去。白素道:“你准备到哪里去?”
我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大声道:“我去调查一下,孔玉贞为什么一大早会到那地方去杨立群撞死。”
白素叹了一口气,疲乏地道:“卫,似乎不关我们的事,是不是?”
我的声音更大,道:“当然关我们的事。杨立群已经杀了两个人,根据他杀人的理由,至少刘丽玲也会被杀,怎么不关我们我事?”
白素又叹了一声,用很低的声音道:“你不应该否定他们之间,如今的纠缠,是和他们的前生无关的。”
我道:“我不是否定,我只是说,杨立群没有权利杀人,他不能藉着前生的纠缠,而一再杀人。”
我再三强调着杨立群“杀人”,白素向我走了过来,道:“如果昨天晚上,我们不离开,杨立群当然不会驾车外出,也就不会导致孔玉贞的死亡……”
我听得白素这样讲略惊了一惊。接下来,我们所讨论的事,前面已经提及过,在这里也不再重复了。我们的结论是,就算孔玉贞不死在今天早上,也会因为某种“意外”而死亡,而且,她的死亡,也一定会和杨立群有“直接关系”。
“直接关系”是白素的用语。要是照我的说法,我会说,孔玉贞迟早会被杨立群所杀。从胡协成、孔玉贞的遭遇来看,刘丽玲也毫无疑问,会被杨立群所杀,这就是我如今要尽一切力量,阻止发生的事。
白素带着一种极无可奈何的神情,望着我离开,我似乎听到她在喃喃地道:“别硬来,有很多事情,是人力不能挽回的。”
我并没有停下来再和白素争论这个问题,而是迳自向外走去。这时我想做的事,是去调查孔玉贞的真正死因。如果我能够证明,孔玉贞是死于杨立群的刻意安排,那么,就可以将杨立群绳之以法。杨立群要是被证明有罪,刘丽玲不会再爱他,那么,刘丽玲的生命,就有了保障。不然,只怕不论我说什么,刘丽玲都不会相信,她有朝一日,会死在杨立群之手。
我驾着车,来到了杨立群的家……杨立群和刘丽玲同居之后,孔玉贞一直住在那幢小花园洋房之中。我才到门口,就看到屋子外,停着一辆警车,一个人正从屋内走出来。我一看到了他,就叫了起来:“黄堂!”
黄堂转过身来,我已停下车,自车窗中伸出头来望着他。他也望着我,我们两人的神情都显得十分惊讶,但是在对望了片刻之后,又不约而同,一起笑了起来。
我下车,向他走去,道:“你来……”
他几乎同时也这样问我。我指了指屋子,道:“我想来了解一下,孔玉贞为什么会到出事的地方去,你也是为这个目的而来的?”
黄堂点头道:“是,而且,我已经有了结果。”
我忙问:“是杨立群约她出去的?”
黄堂摇着头,道:“不,屋中所有的佣人,还有孔玉贞的一个无房亲戚,他们全说孔玉贞一直有早起散步的习惯,每天都不间断。”
我怔了一怔,道:“散步散到闹市去?”
黄堂道:“对常人来说,可能比较奇特。但是那却是孔玉贞的习惯。她习惯驾车外出,没有目的,停了车,就四处走走,有时,会在菜市附近,顺便买菜回来。我们已找到了孔玉贞的车子,停在出事地点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中。这件事,看来纯粹是一桩意外。”
我闷哼了一声,道:“是意外,你为什么要来调查?”
黄堂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色来,道:“由于事情太凑巧了,杨立群杀了胡协成,又撞死了孔玉贞,而这两个人,正是他和刘丽玲结合的大障碍。”
我冷笑道:“不单只为了这个吧。”
黄堂想了一想,又道:“是的。胡协成的死,我们有疑问,现在孔玉贞又死了,所以我才来查的。”
我以前已经说过,黄堂是一个厉害角色。他在那样讲了之后,又望定了我,道:“你知道不少内情,是不是?”
我维持着镇定,道:“内情?有什么内情?我只是和你一样,觉得胡协成和孔玉贞的死亡,对杨立群太有利了,而两个人又恰好一起死在杨立群之手,所以我也一样感到怀疑。”
黄堂叹了一声,道:“以我的第六感而论,这两个人都是被杨立群谋杀的。”
我心中暗暗吃惊,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虽然我觉得黄堂的“第六感”十分接近事实,但是如果要将杨立群、胡协成和孔玉贞之间的纠缠,从头细说起,只怕那不是一个精明能干的警务人员所能接受的,所以我还是不说的好。我也跟着叹了一声,道:“是啊,只可惜第六感不能定罪。”
黄堂现出十分懊丧的神情来,道:“我一定会继续查。”他顿了一顿,才又道:“如果世上有十全十美的犯罪,那么,杨立群这两件案子就是典型的例子了。”
我没有说什么,只好报之以苦笑,呆了片刻,我才又问道:“照你看来,孔玉贞的死,全然是意外么?”
黄堂道:“从所有的证据看来,那是意外,警方甚至不能扣留杨立群。”
我“啊”地声,道:“要是这样……”我的思绪十分紊乱,在讲了一句之后,不知如何说下去才好。我只好干笑着,道:“那我可以立刻找他长谈了。”
黄堂瞪了我一眼,道:“你想在他口中得到什么?想他自己承认杀了孔玉贞,是蓄意谋杀?”
我本来想说“是的”,但是这两个字,在喉咙里打了一个转,又咽了下去。我迳自走了出去。一回家之后,我就开始找杨立群,可是我只知道已经和刘丽玲一起离开了警局。他们家里的电话没有人听,办公室则说他并没有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