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多尔福:“这儿一点钟下班,明白吗?”
他转身大步离去。圭多看了看钟……一点还差十分:“可是还差十分钟呢!”
罗多尔福:“你抗议吧!”
他走出办公室,手里一直拿着鸡蛋的圭多边走近窗户边回头对女秘书说:“那我就抗议。签署人圭多·奥雷菲切抗议……”他变换了语气:“他很讨厌,对吗?接替的人什么时候到?这儿可以喝咖啡吗?我应该怎么申请?我……”
他向敞开着的窗户靠过去,碰落了一盆花,他立刻探头去看。
花盆从三楼落下,恰恰就掉到了刚刚走出办公楼大门的罗多尔福的头上。年轻人被砸得摇摇晃晃,满头满脸都是土。
圭多:“圣母啊,他被砸伤了!”他跑去急救。
罗多尔福惊呆了,不知所措。帽子掉在旁边的矮墙上,头发上、外衣上全是土、叶子和花。圭多跑近他:“对不起……伤着您了吗?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肩膀刚靠了一下就……真对不起……”
他想帮助他,但他手里拿着六只鸡蛋。他赶快把鸡蛋放到了矮墙上罗多尔福的帽子里,帮助市政府的年轻职员弄掉外衣和头发上的土。
罗多尔福气昏了:“我自己来!开书店,你就做梦吧,亲爱的先生!”
但是圭多仍然帮他弄干净身上的土,对方报复地看着他,拿起帽子生气地戴到头上。
圭多:“不!……有鸡蛋……”
但是太晚了:破鸡蛋的蛋黄、蛋清从罗多尔福的头发上流了下来,流到了耳朵上、脸上。
圭多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罗多尔福的双眼射出仇恨的光芒:“流氓……我要杀了你!”
他张着手向圭多扑去,但是圭多已经像闪电一样逃跑了。
圭多看见前面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子还用一只手推着另一辆自行车,他就毫不犹豫地跳上那辆没人骑的自行车,飞快地骑跑了。等骑车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已经太晚了,他傻乎乎地停住下了车,眼看着抢车的人蹬着车拐弯后消失了。
骑车人喊叫:“啊,那是我的车,你想干什么?”
还没等他喊出“抓小偷”,又一个小青年飞快地从他手里推走了自行车——罗多尔福跑着跳上自行车,骑着追圭多去了。
这时那个可怜的家伙才快步跑着去追那两个小偷,嘴里还像疯子一样地喊叫着。
圭多飞快地骑到一处街角,不得不突然刹车:一辆架子车坏在了路当中。圭多为了躲避一队由女教师带领正在过马路的小学生,让自行车向旁边拐去。
圭多避让孩子们,但最终撞倒了女教师。他意外地发现年轻漂亮的女教师,正是他曾经在乡间遇到过的朵拉,姑娘仰面朝天摔倒在地,这次是圭多摔在了她身上。
圭多笑着:“早上好,公主!”
在姑娘惊愕的注视下,他站了起来:“谁知道我们能不能站着见面!对不起,我得赶快逃跑!”
他飞快地逃走了,而朵拉又向右边走了,她有点儿惊讶,又有一点儿高兴。
清晨,这是一家私人旅馆。高大、宽敞、豪华的饭店大厅里招待们忙于吸尘、擦玻璃、摆放鲜花、整理沙发,他们匆忙地清理着,还有人将早餐推进服务专用电梯......
圭多匆匆地跑下宽大的楼梯,同时穿上紧身的侍者制服。衬衣的扣子还没扣好,领结也是松散的。他跑向叔叔。坐在一张桌前的叔叔看着他。桌上摆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瓶香槟和两个玻璃杯。圭多站在叔叔面前扣好衬衣的领扣。
叔叔:“鸡!”
圭多:“容易!上整鸡的时候背朝下仰放在盘子上。‘给我切开!’‘请吧!’我的第一件事是用刀将鸡固定,刀从翅膀下面插进去切下大腿。然后再把鸡胸脯肉呈长条状切下……翅膀和胸脯弄好,鸡皮弄好……”
叔叔很满意,打断他:“龙虾!”
在招待学徒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从鸡翅下切进皮里……龙虾属于甲壳纲。去掉外面的甲壳……去掉触角须须!龙虾我们已经没有了。但是我们有鸡,您要鸡吗?”
叔叔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圭多:“龙虾我没有记住,叔叔!”
叔叔:“龙虾从厨房里拿出来照原样上,不需要去动它。”
圭多:“太容易了,所以我就没有记住。”
叔叔:“继续!”
突然圭多端起宫廷侍者的架势,弯下腰,动作非常非常轻柔细致,颇有几分做作地模仿着高级侍者的动作,围着叔叔忙个不停:“从左边撤下脏盘子,干净盘子从右边摆上。斟酒有斟酒的侍者。玻璃杯分为:古典杯、高脚杯、小杯、咖啡杯、大咖啡杯、圆柱脚杯、柱型香槟杯……还有些专为宗教仪式用的杯子。晚上好,艾米南扎!”
叔叔:“香槟!”
圭多从托盘中拿起香槟,用餐巾包好,假装开启瓶塞:“香槟:左臂呈45度,瓶子底部紧靠在最后一根肋骨上……熟练地除去瓶口封罩。非常重要的是:开启瓶塞时不能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只能是单纯的一种声音,恰到好处,又有些低沉。”他嘴里模仿着响声:“还有非常重要的是:不能让酒涌出来……香槟不能涌出酒瓶,也不能溢出酒杯,否则就是没有教养的粗野行为!”
圭多退后不动,像一尊塑像,眼睛望着远处:“举止态度——呈等待状。”他又模仿一个招呼他的顾客:“‘招待?’‘有什么吩咐?’‘招待?’‘有什么吩咐?’”
他像在大型招待会上为各桌顾客服务的侍者那样跳来跳去。在叔叔震惊的目光中,他停住考虑了一下,然后开始展示各种不同样式的鞠躬行礼:“鞠躬行礼:太容易了!双手贴着臀部……低头弯腰……并且……同时致意问好,低头弯腰要像拿着香槟酒瓶……45度……哎,50……不……”
他弯腰鞠躬,想确定哪个角度更好:“……不,超过90度!呈直角!应该显示出我们是……到底弯腰多少度才对,叔叔?”
叔叔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看见过向日葵向太阳鞠躬。如果你看见有人鞠躬稍有些过分,就意味着那个人死了。你是在服务、干活,可你并不是一个奴隶!”
叔叔走近仍弯着腰的侄子:“……服务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艺术。上帝就是第一仆人……”
他深情地为侄子整理好领结:“……上帝为人类服务,但他不是人类的奴隶。”
圭多从领子那儿伸进一个指头:“这儿,叔叔,少一个扣子,我就只好这样了。”
叔叔:“扣子在这儿,没用,傻瓜……”
他笑着深情地在他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然后拿起香槟在双手间摇来晃去:“……不过,看得出你还是用心了。”
叔叔开始用力摇动香槟酒瓶,然后开启酒瓶:“好样的!现在你只要按照你学会了的去做!你应该永远严肃、准确、谨慎、沉默。”
瓶塞突然飞出瓶口,泡沫一下涌流出来许多。吃了一惊的圭多赶快拿起杯子,叔叔相继倒满了香槟:“你可以胜任了!”
杯子中满满的香槟流溢出来……